林志贤脸一抽搐,直接破口大骂。
“那里来的畜生,我同庆镖局虽平日与人无争,可又岂容得你在这儿血口喷人?来人,带下去,给我严加拷打!”
身边的随从立即上前,幸得路小羽一手拦下。
“林掌事,你可莫要认错了人。”
“路掌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千万别让人…”
林掌事话音未落,低下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声。
“我认得他,他就是同庆镖局的人,我以前还曾求助他帮我找过牛!”
“谁在信口雌黄!我堂堂同庆镖局,岂是给你这等人找牛的?”
“别装了,你这个小人!”
此时不知又从何处冒出一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乞丐。
他在众人的拥簇下上前,指着林志贤大声控诉。
“各位街坊邻居听我说,这几人都是同庆镖局之人,蛇鼠一窝,这林志贤也不是什么好人,想我多年前有求于他们,谁知这贼人见财起意,不仅私吞了我货物,更是打断了老夫的腿,这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乞丐一抬腿,惹得众人一阵唏嘘,眼见局势不对,林志贤终于慌了神。
“哪来的叫花子,你可知血口喷人是何等罪名?”
“他威胁我!”
“威胁!威胁!威胁!”
仿佛是戏台子唱戏顿时一片起哄,正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众人纷纷让道,只见一白衣女子踏下马车,朝着台上走去。
“是那黄家小女!”
“可真惨,长得漂亮,险些被那采花贼祸害!”
“黄小姐?”
路小羽也是不明觉厉,只见黄语莺屈身行了个礼,走上台面朝人群,内眼汪汪的呐喊着。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昨日在我家中抓着的,正是这伙人!”
“原来不止一个啊!”
“难怪抓不住呢,家贼难防啊!”
“呵,就算是又这样,又不是我同庆镖局之人。”
林志贤还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趾高气扬踏着脚,完全没把黄语莺放在眼里。
只见黄语莺从腰间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这便是在哪贼人身上找到的!”
众人一看,上边赫赫的刻着同庆二字,顿时民声鼎沸,场面一度不受控制。
众怒难犯,林志贤见大势已去,终于拉下脸皮,委曲求全。
“是这样的路掌事,这几人确实是我同庆镖局之人,不过那是以前,林某见几人平日品行不端,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便把几人辞了去,谁知狗改不了吃屎,竟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方才恐将此事传出去,对我同庆镖局名声不好,同为掌事,望您能体谅体谅。”
“林掌事的心情路某不是不理解,那您打算如何处理?”
林掌事喵了一眼情绪激动的人群,一时也不拿不定注意,正在此时,一老者从大门缓缓走出,双手一平便力压群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恳切道。
“各位,事已至此实属家门不幸,这几人虽已不是我同庆镖局之人,可我作为总镖,也有失管教之责,若是各位信得过老夫,将几人交予我严加审讯,明日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
路小羽刚想拒绝,人群中又串出一贼头贼脑之人。
“行,交给他!众目睽睽之下,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此话一出,人群如无龙头之马随声应和,就算路小羽想做些什么,也被海洋般的声涛给盖了过去。
“那行,我就交付于你,明日再来讨个明白!”
……
长安城当晚便解封,热闹繁华的街道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当人们都在庆祝时,李明安却在城外望着天空那轮金黄的圆月,怡然自得。
“李少侠,你真可谓…”
“董叔,叫我明安就好了。”
他侧过头,那张看似不正经的脸上,却总能散发出一种十分治愈的笑容。
“其实最大的功劳还是你们,若不是见着他们移形换影的把戏,估计到死我也发现不了。”
众人其乐融融的笑着,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连靠近都会被嫌弃的人,竟然也有当英雄的份。
“改日我叫人把这庙修补一下,算是菩萨保佑,你们也住的舒服些。”
“李公子,其实你做的够多了,大可不必再为我们…”
“董叔,此言差矣,我们现在可是一个团体,只是苦了你们还得继续这幅模样。”
“哪里哪里。”
众人有说有笑,李明安站起身,握拳告别。
“各位,那我就先行告退,外边还有人在等我呢。”
……
“李镖爷。”
“久等了黄小姐。”
“镖爷那里的话。”
两人有说有笑的坐上马车,驶进城门。
本来李明安是想一人前去破庙,半路遇着黄语莺作证回府,碰巧顺路就搭了个便车,谁知她听闻李明安要出城,便执意相送。
李明安也不好推脱,便叫她在路边等待。
“真是有劳黄小姐了。”
“小女不敢,容不是镖爷两次舍命相救,恐怕小女…”
黄语莺扶手掩面,似有不耻,李明安也突然意识到,让这种古代的黄花闺女“当庭作证”,其实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南城门不远一段距离便是黄府,李明安见状,叫停车夫,自身率先下车。
“若是镖爷不急,何不到家中坐上一坐,也好让小女尽尽地主之谊,答谢镖爷的救命之恩。”
黄语莺面露急色,李明安笑着推脱道。
“改日吧。”
黄语莺低眉想了想。
“此去长安镖局还有些路程,镖爷快快上来,小女可送你一程。”
“多谢黄小姐美意,可这长安城封禁多日,如今终于门庭若市,李某想走上一走,权当看看美景,消遣疲劳了。”
“即是如此,镖爷慢走。”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黄语莺应该以后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不过她家的生意嘛……
“算了,管他呢,反正那老头也不是很想赚钱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自然是没人认得他,也不知道采花贼的事他做过些什么。
他掏出钱袋,拿出几个碎银垫了垫,又是愁上心头。
路小羽前前后后大约给了自己五百俩银子,可如今馨儿的钱没还不算,荷包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但愿路小羽不会问自己要发票。
回到镖局,路小羽安静的待在书房整理文册,连江离娅和馨儿也不在,应该是出去庆祝了。
李明安开始还有点心虚,奇迹的是路小羽并未询问,只是专心手头的工作,像是没看见他进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把那几个人交出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信用?”
李明安想了想,面无表情道。
“作奸犯科,杀人偿命,他们最终的归属只有死亡,至于死在谁的手里,不都一样嘛。”
至少死在自己人手里,不会给其他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并且老爷子说过,点到为止即可。
再说,也替你了了一桩心愿不是?
作为长安镖局的掌事,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