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何用？

这振聋发聩的话，在房玄龄听来竟然如同暮鼓晨钟一般，令人深省。

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已经产生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念头，那就是要仙神何用？

或许这个念头并不是因为李世民的话而出现的，而是早就已经深植根于他的潜意识中。

在逢年过节，祭祀神明的时候，在天灾频频，祈求神明的时候。

这些高坐于九重天之上，俯瞰着众生的神明，当你遇见什么事情，乞求他们帮助的时候，却总是毫无所获。

这个念头就已经悄悄地扎根于脑海深处，房玄龄知道，李世民只是挑破了它。

既然这些神明享受着百姓的供奉，但是却从未做出任何有利于百姓的事情，那么，要它究竟有什么用？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便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脑海中升腾起的那个恐怖的念头所震惊了。

他早就知道，每个人的心底都曾经闪烁过这个疑问。

仙神高高在上，接受人族的香火供奉，掠夺属于人族的气运，但是却从未给人族带来一些什么。

人族自强不息的道路上，李世民只看得到人族自己的先贤，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

他们都做了什么？

李世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功利主义的人，但是功利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你获得了一些东西，就要为给予你东西的人给予等额的回报。

这是人族自开始以物易物以来最单纯也是最基本的规则。

一味的索取，不求回报。

这就是神仙杀劫的由来。

这是由万千懵懂无知的信徒们心中的疑惑所制造的杀劫。

人族作为天地主角，为人族做一些事情，就能够获得功德。

但是同样的，你欠了人族的因果就必须要还。

李世民摇了摇头，把这些导致自己心中愤懑的想法抛出脑海，他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还很遥远，怒气只会让他失去理智。

房玄龄此刻也站起身来，向着李世民深深行了一礼：“若非陛下点醒，臣还身处幻想之中。”

此刻，房玄龄的眼神清明而坚定。

李世民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这些聪明人总能够更加快速的接受一些新的正确的观点。

这也是他跟房玄龄说这些话的原因。

带领人族跳出棋盘的过程任重而道远，李世民需要很多很多的同行者。

“此事道阻且长。”李世民笑道，“朕愿意当这个前行者，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吧。”

“臣愿附骥尾。”房玄龄又是躬身一礼。

“有玄龄在，朕就放心了。”李世民大笑起来。

“对了，孔家那边怎么说？”

提到孔家，房玄龄才想起来此来皇宫的目的，道：“孔大人会联络百家，共同召唤诸子，他对于此事也是相当重视，因为这是在掘儒道的根基。”

“至于诸子究竟准备如何惩罚关陇世家，此事便并非我等能够知晓的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一切交于圣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