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郝非心中急得一团乱麻,试图用言语暂时制止对方,厉声喝道,“本座如何得罪你了?”
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笨办法,却不料身前的火势还真就这般止住了。
他还发现自己的腹部正升起一阵阵不停歇的暖流,正以某种玄奥的运行方式,循环流经四肢百骸。
黑红色的全息屏一直高挂眼前,郝非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自己的【转生天赋】上,忽然灵光一闪。
照这天赋的描述,不管那宗主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只要接了他的黑锅,他就有相对应的实力了?
郝非暗暗观察自己【个人信息】上的【当前修为】,发现已经从【大病初愈的凡人】跳转成了【后天中期的武者(50/50)】。
几缕翻腾的火星飞上少年的眉目,将那本就寒凉的眸中照出了几道刻骨的恨意。
他望着郝非,语气凉又哑,似生锈的寒铁磨砂:“不是你的放任,门内弟子为何能如此欺我辱我?”
“三年,整整三年,我的身体没有一日是健全的。”
“饿了食野果,渴了饮冷雨,宗内的一切脏活累活,全都是我在做,你们告诉我,这个叫磨炼。”
“红炎宗?真是笑话,哪个宗门上下只有二十余名弟子?”
“二十余名弟子,还全都是酒囊饭袋之辈,竟无一位先天境高手。”
少年越说越愤怒,但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倒是叫郝非稍微理清了些许信息。
所以说,他到底是接了个什么烂摊子?!
狗系统不会真的将他转生成这个红炎宗的宗主了吧?
听着少年的控诉,他自己都觉得,这红炎宗如此欺负人家,活该一死啊!
“隐忍三年,如今,我终于能够复仇了,”少年居高临下,掷下最后一句狠话,“我要将你们全都杀……”。
“敢问你口中的宗主,叫什么名字?”郝非不等他说完,便连忙出声喊道。
几次三番被打断,少年似乎终于发现了他的怪异之处。
“你不是,郝壬?”他皱眉问道。
郝壬?
郝非定了定神:“我叫郝非,不是你口中的郝壬。”
“郝非?”少年眉毛上挑,似乎想起了这么个人,眸中的恨意淡去,转变成惊诧与怜悯,“你不是……天生痴傻么?”
郝非抽了抽嘴角。
难怪他说怎么没有什么原身记忆,敢情在他没来之前,一直都是痴傻状态?
少年似乎是信了他的说辞,郝非发现自己占取宗主身份忽悠来的修为正在往回落。
少年的实力绝对要超过所谓的后天中期,郝非沉住气,心说自己要想安全,必然要编出一个更高深莫测一点的背景。
这少年看着狠辣,但从他的几次试探来看,估摸着是个单纯的性子。
“你看我这模样,像痴傻么?”他一副深有苦衷的模样,正在心中思索自己该编个什么样的小作文,好让这少年相信自己其实比前任宗主更恶劣……不对,是更强大的存在。
少年沉默,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忽然,又歪歪斜斜地跌坐在了地上。
环绕着他的火焰骤然消失,没了火焰的映照,他面上的温度也跟着褪却了,徒留下惨白的面庞与鲜红的伤口。
原来他也是强撑着在和郝非对话。
他半阖着眼睛,似乎已经疲惫到说不出话来。
但郝非看到他头上,那写着好感度的一栏,又往后掉了五点,变成了【好感度:-55】。
好吧,他收回之前认为这少年单纯的评价。
这样的好感度,心中必然是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了。
他敢肯定,自己只要敢踏出这间房,这少年绝对会有杀手锏的底牌来对付他。
房内一时安静的只听得到少年不均匀的调息声。
郝非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小作文,一边试着努力回忆关于“宗主郝壬”的信息。
残缺的印象中,那似乎是个看起来老实忠厚,总是满脸笑呵呵的微胖青年。
郝非突地按上自己腰间的木制挂坠,暗道卑鄙。
郝壬在昨日凌晨突然找到痴傻的原身,笑眯眯地将宗主令牌挂在了他的腰上,又贴在他耳边,道。
“郝非,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块令牌吗?临死前,也让你如愿一回。”
“可不是我杀的你,不要恨我哦。”
“只可惜,还有一样东西,我带不走。”他最后遗憾地看了眼郝壬腰间的令牌,便头也不回地,洒然离去。
从回忆中推测,郝壬,很可能在昨天凌晨,便提前准备好跑路了!
这口黑锅,稳稳地甩给了他。
郝非黑了脸,许是原身也对郝壬充满怨气,情绪相通下,他的脑中又闪过几道画面。
有郝壬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父亲的,也有幼年时,郝壬屡次将罪责嫁祸给他的时候。
由于他天生痴傻,难以言语,回回都是百口莫辩,久而久之,便不再反驳。
郝非越回忆越憋闷,原身替郝壬背了一辈子黑锅,直到死前,都要为这人接下最后一口锅。
郝非不再指望原身的回忆,转而想起了前世所看过的玄幻小说,准备给自己安排一个“扮猪吃虎扫地僧”的高人角色。
不,光是高人不行,得是邪恶的高人。
就在郝非沉思时,朱阳也在心中提防郝非。
他对红炎宗的所有人都没有好印象。
虽然“天生痴傻”的郝非以往与他并无什么交集,但他身为郝壬的弟弟,腰间现在还挂有红炎宗的宗主令牌,不管他的痴傻到底有何苦衷,面对自己这个屠戮了他满门的“恶人”,必然不会想放过自己。
他看不透郝非的修为,但连他那虚张声势的火焰都要退避,想来不会有多厉害。
能忍受苦难的都是狠角色,他以己度人,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郝非走。
谁知道三年后的郝非,会不会又成为下一个他?
他分出一缕心神观察郝非,暗地里又加快了功法的运转速度,全力调息。
二人各怀心思,天边忽然在此时传来一声高喝,如同小说照进现实——
“是谁杀了我儿?!”
朱阳半靠在墙上,面色霎时如雪苍白。
为何寻仇来的如此之快?
虽说他有朱雀血脉傍身,常人难以将他彻底杀死,但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两个敌人,也实在是太过强他所难了。
先天武者他尚能勉强自保,可若来的那人在先天之上,又或者不击杀他而是将他擒拿回宗交给更厉害的前辈……
他的神情愈发凝重,心中已有了拼死而战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