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的茶盏飘着氤氲热气。

养心殿内的灯光透亮，可以清晰看到朱祐樘的脸庞。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万贵妃言语冰冷，淡漠继续开口：“你我之间的斗争，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干系？”

朱祐樘缓缓站了起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陈在腰前，他反问道：“你我之间的斗争，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十三年前，你将毒酒送给我母亲面前的时候，有没有试想过我会很伤心？比你失子伤心万倍？”

万贵妃厉声道：“她该死，谁让她怀了你，是你害死她的！”

朱祐樘再次踏出两步，不咸不淡的道：“你儿子难倒不该死吗？谁让他是你的种？还是个淫邪的种！就和你一样！”

万贵妃面色狰狞，急促的道：“所以你隐忍深宫十七年，就等着登基之后复仇？”

“哈哈哈，朱祐樘你有什么资格？皇位给你你能做的稳吗？”

“九边军费你能凑出来吗？山东民变你能镇压吗？两广土司作乱造反，你可以平定吗？东南一团乱麻，北疆开中失控，瓦剌鞑靼人入主中原，辽东女真崛起。”

“这些国之重事，你一个独居深宫十七年的毛头小子能做什么？”

“先帝为什么要防着你？为什么要让本宫辅政？因为他知道你不行，江山交给你，丢的是朱家的脸！”

“先帝没有办法废黜你，若非不然，你能登基为帝？”

“侥幸成为了皇帝，我本以为你会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如此我也可放你活下去，给过你机会，可你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死很好玩？广西那边还有你母亲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朱祐樘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知不知道你造反意味着什么？”

“古往今来政变不少，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的人被写在史书，失败的人被万代鞭挞。”

“朕真的将江山给你，你能过的了天下文官天下仕子这一关？泱泱中华四千年，只出了一个武则天，即便如此，她也才敢在六十余岁的年纪登基，登基之前，她用了无数的佛道神法去粉饰她顺应天命而为，从而取李家江山而代之。”

“你呢？你做过什么？你真的以为谋朝篡位这么简单？如果可以，朕在登基之前，就可以将你们全杀了。”

“可朕没有，为何？朕要这个江山万代永固，就不能任性不能乱来，所以我选择隐忍，隐忍到先皇驾崩，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登基！”

“因为这样，即便有人想造反，都不会用家国大义去裹挟朕，朕也不用无休止的去镇压民众造反，朕才能有心思去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

万贵妃盯着眼前这名十七岁的天子。

他的一言一行，都说的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每一个论点都有十足的论据去支撑，反驳不掉，也反驳不了。

万贵妃很好奇，她好奇一个久居深宫十七年的矛头小子，怎么会懂这么多，为什么能将这些许多成年人都悟不透的道理张口就来。

朱祐樘停顿了一下，玩味的问道：“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要死吗？”

万贵妃一愣，瞬间浑身冰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