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也在撕裂的感觉中醒来。
没想到,入眼竟是自己的丈夫趴在枕边。
冯一博也感受到异常,抬头揉揉眼睛。
见宝钗正诧异的看着他,便笑着道:
“夫人,你怎么样了?”
原来,他执意要留下陪着她们母子。
中途莺儿和女医过来几次,宝钗都没有反应。
他坐在软凳上一直守着,最后趴在床头睡着了。
莺儿这时听到声音,叫了女医一起过来。
没等宝钗回应,女医便道:
“我先为夫人压腹,还请侯爷先回避一下。”
冯一博闻言连忙起身,朝宝钗点点头,才去外屋候着。
随后丫鬟打来热水,女医为宝钗挤压恶露。
屋里不时传来压抑的痛呼,让冯一博听得心惊。
等一切结束,莺儿将宝钗被子盖好,才出来喊他:
“爷,好了,您可以进去了。”
这边一进屋才回到床边,冯一博还未开口,宝钗就先道:
“爷,天色晚了,产房又污秽,您还是不要在此逗留了。”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冯一博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又坐回软凳上,轻声道:
“今晚我就在这守着你。”
宝钗心中感动,却轻轻摇头,拒绝道:
“爷莫要胡闹,还是快去休息吧!若是爷今天还在这边留宿,传出去成何体统?”
产妇生完孩子,每隔一会儿就要排恶露。
在这个时代,这都是被视为污秽的。
对于这些,冯一博自然不会在意。
可在宝钗看来,自己丈夫不顾产房污秽,陪她这么长时间,直到她从昏睡中醒来还不肯走。
她感动之余,却必须要出言劝阻。
这也是平日里贤惠惯了,养成的为丈夫着想的惯性。
当然,别看她嘴上劝阻,心中却是对冯一博的举动感动不已。
丈夫能在这里守着她,她的心中被甜蜜灌满。
冯一博闻言,也没急着回应,而是先帮她掖了掖被角,才笑道:
“管别人如何说,我只知道你辛苦了几个时辰,现在正是最虚弱,最需要守护的时候,所以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在咱们家,这些都不重要,你才最重要。”
宝钗平日的贤良淑德,惠质兰心,冯一博都是看在眼里的。
冯府后宅正是因为有了宝钗这样的女主人,才让他这个男人没有后顾之忧。
此时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冯一博自然也要尽一份丈夫的责任。
他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只是守在一旁。
即使如此,这个时代也很少有男人能做到了。
“不行!”
宝钗依旧是拒绝,而且眼神充满了坚定。
冯一博能做到这个地步,对她来说很是感动。
但身为冯家的女主人,她想要维护的不仅是自己的地位,还有后宅的安宁。
这一次,冯一博守在这边。
那下一次有人生孩子,冯一博是守还是不守?
“爷,你听我的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也不迟。”
毕竟刚刚生产完,体力还没恢复。
刚刚说了许多,都是强打精神。
此时她一张口,更显几分虚弱。
冯一博见此,抬手帮她理了理鬓乱的头发,哄劝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先睡吧,等睡着了我就走。”
宝钗本来就已经快睁不开眼睛,闻言放松了下来。
她努力的看了看冯一博,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带到梦里。
又看看不远处的儿子,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很快,她就带着这丝笑意,心满意足的坠入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等宝钗再次醒来,发现冯一博依旧还在身边。
不过这次她没再出声,而是嘴角弯折,很快又沉沉睡去。
这一刻,她只觉别无所求,人生已经圆满。
第二天一早,女医又为宝钗挤压恶露。
奶妈将小冯灿抱到一旁准备喂奶。
等喂完奶,冯一博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看儿子。
小冯灿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像很多孩子那样黑湖湖的。
而是粉都都的,十分惹人恋爱。
可第二天一看,像泡水了一样,不少地方都开始蜕皮。
不过,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的眉眼和宝钗很像。
看来儿子长大了,定然是一个小帅哥。
冯一博越看越是喜欢,口中不时喃喃:
“灿儿啊灿儿,长得可真好看……”
白天的时候,女人们又都过来嘘寒问暖。
宝钗也恢复了不少精神!
按照女医生的叮嘱,她还尝试着下地。
冯一博扶着她在屋里走了几圈,才算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是看着儿子发呆,时不时发出些感慨。
要么就是扶着宝钗在屋里走几圈,有助于恶露的排除和避免内脏黏连。
直到几日后的朝会,文武百官分列太极殿外候场。
冯一博的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这几日他没去坐班,家中的事早就传开了。
百官都知道冯府人丁单薄,如今有了儿子定然欣喜异常,便纷纷过来恭贺。
“恭喜楚国侯府添丁增口!”
“听闻楚国侯夫人诞下嫡子,侯爷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啊!”
“……”
面对百官的贺喜,冯一博满面笑容的一一拱手:
“多谢多谢!”
“一定一定!”
“……”
随着侍班官员开始主持上朝的仪礼,元春带着小宣治登上丹陛。
“今日朝会第一项,弹劾巡九省边事王子腾,擅启边衅……”
礼毕,侍班官员开始宣布议题。
原来王子腾携倭国赔款的重赏回归九边,立刻得到了边军的拥护。
边军向来就是如此,谁能要来钱谁就是大爷。
王子腾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当即便制定战略,命多处边地主动出击。
在这个不算寒冷的冬天,想要给鞑靼各部上了一课。
不等群臣有什么反应,元春就道:
“冯……楚国侯对此怎么看?”
她也得知了宝钗产子的消息。
从上朝开始,就一直看着下面的冯一博。
此时心里难免五味杂陈,根本没听清侍班官员的宣读。
她习惯性的想问冯一博的意见,却差点将“冯郎”两字脱口而出。
好在紧要关头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又忙补充道:
“诸位阁老如何看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