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逸忽然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是这样……”

封逸凝眸，提剑冲进向酒肆入口，浑身胆气和豪气流淌，让封逸一举突破了屏障。

刹那间。

水草断裂。

酒客掌柜们掉落下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再差一点，他们就会被水草吊死了。

水鬼扭头。

“少侠，你为什么不听劝？我说了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要死，而我要……”

水鬼语气严厉，大义凛然。

却不想遭到封逸的打断：“你要完成任务，从百年水鬼晋升为城隍，是也不是？”

闻言。

水鬼神色微微一变，被点破目的后，它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水鬼的微小神态，封逸心中了然，忽地踏步向前，高声呵斥。

“糊涂！你大祸临头而不自知！还不收手？听我指点？！”

封逸气势昂扬。竟然唬住了水鬼。

它一时被封逸的胆气淹没。不知所措。

封逸用剑指着水鬼的眉心。

“我有三问。你且悬心自鉴。第一问：你当了百年水鬼，可曾害过无辜生灵？”

“不曾。”

“我再问你第二句。是不是百年来一直在救助他人？”

“是。”

“既然如此，动动你的心思。好好琢磨一二。派你来害人，是真的要你完成任务，还是在对你施行考验？”

轰——

三句话，斩钉截铁。不容置喙，仿佛是惊雷，在水鬼脑海中炸响。

水鬼楞在原地，一遍遍咀嚼着封逸的话。

它自从横死沦为水鬼，一直不得超生，但它又不愿意加害无辜。

第一次，勾魂使说会有个妇人在河边失足，可以抓魂替代。

但它看到妇人怀着孩子也就放弃了，甚至还将妇人拖到岸上，救了两条性命。

小孩溺水，他会救助。

矜寡老人数着米粒挨日子，绝望得要在河边自杀，它会悄然赠上一尾鲤鱼……

总而言之，它做了一百年的好事，直到三天前，身穿红色皂袍，带着高帽的城隍庙长官，从天而降，封下了一道任务。

它本以为完成任务，就能脱离苦海，升官成神。

因此心心念念想着完成这一次任务。

可如今由封逸呵斥一声，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行百年好事，为何到头来却要加害一整个酒肆九口人？

这合理吗？

水鬼将信将疑望着一身胆气，意气风发的封逸。

细看时。

却发现封逸的体内有紫气流淌，更有奇异的云霞流光溢彩。

百窍之中，有文章字句，喷吐光芒，其状缥渺缤纷，烂如锦绣。

它连忙作揖行学生礼数。

“小鬼不辩其中曲折，请少侠细说，为某指点迷津。”

封逸挑眉，心也缓缓落定。

看来他忽悠得对了。

封逸轻轻一笑，背执长剑，傲然而立着，故作高深冷哼一声：“你还想不明白吗？”

此时出现的反问句让水鬼陷入了沉吟。

是啊。

行善百年，才得到机会，如今却要加害人，才能晋升。

这是什么道理？

前面的百年是考验。

难道今日的酒肆害人，就不是考验了吗？

我因为一心向善，才有机会晋升。

今日若是真的害掉九位客人，怕不是百年的努力，都会在此刻功亏一篑！

思绪至此，水鬼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它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向封逸作揖。

“小鬼不辨曲折，几乎酿成大错。多谢少侠指点，令某醍醐灌顶，恍然彻悟！”

封逸颔首。

“善，你要记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水鬼为这一句话心神撼动着。

它抬头，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位为人传道授业解惑的圣师。

它心中震颤，连忙撤掉水狱。

酒肆转瞬恢复原状。

掌柜酒客们脸上带着狐疑，似乎有一段记忆已经丢失。

至于封逸，则是在水鬼法术的托举下，飞到了村外的河滩上。

水鬼毕恭毕敬，站在封逸面前，深深作揖，虔诚行了一个学生礼。

“小鬼王六郎拜见少侠，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封逸。”

“原来是封少侠！”

“六郎在这茫茫江涛中，行善百年，殊为不易，多亏少侠指点，才使我脱离樊笼。少侠指点之恩，没齿难忘，来日六郎必将摆席感谢！”

虽然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但王六郎已经感激不尽了。

“少侠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鬼帮忙，某一定尽心尽力。”

封逸凝眸：“我确有几件小事，想要询问你。”

王六郎肃然：“六郎愿为少侠尽心尽力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