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小事也变大事。”
嬴成蟜能想象到。
十几年前,统率弱赵。
打的强秦寸步不得进。
阻碍嬴政一统天下大计数年之久的赵武安君。
传言已被赵王暗杀的李牧,要是出现在大秦君臣面前。
将会在大秦这片浩瀚王阳,掀起何等的滔天巨浪!
“说说吧,怎么想的。
“在家待了这么多年,待不住了?”
八年前。
战场死了一位绝对的王者。
长安君府多了一位寡言的门客。
长安君府的下人都知道。
有位李姓门客不喜社交,深居简出。
从不与外人相见。
“君,牧还要等多久?”
李牧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无穷的力量!
“天下何时才能大同,有盛世之貌?
“苍生何时能吃饱饭,穿暖衣?
“世界何时能情法并行,人人平等?”
李牧一口气说完,注视着嬴成蟜,等一个答案。
房门开着,风吹的两人衣袂飘飘,吹的桌烛影飘摇。
明灭不定间,能隐约看到屋外有人影晃动,人越聚越多。
堂外堂内除了细微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炎炎夏日,本应蝉鸣不断。
现在,就连蝉鸣也消失了。
“牧苟活了八年,赵国亡了八年。
“自长平之战以来,秦赵之仇,不共戴天。
“秦破邯郸,秦兵借云梯攀城墙,城内已无滚石热油。
“城高呼,赵国永不降秦!儿郎从高墙纵身跃下,以身为石,誓死卫国。
“牧为赵武安君,却只在城外远远看着!
“武安,国之能安邦胜敌者!牧,不配!”
李牧声泪俱下。
内心悔恨交织。
他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双手扶住桌台才稳住身形。
“牧贪生怕死!牧苟且偷生!
“牧对不起赵国!牧不配为赵人!
“牧抛弃了一切!只留着这双眼睛!
“牧就是想看看!这战乱频仍的中原大地!再现盛世芳华!”
噗~!
李牧气急攻心,喷出一口逆血,溅在桌触目惊心。
他横袖抹去嘴角血迹。
修长的身躯伏在桌。
血染长襟!
“君说嬴政乃千古圣君,三皇五帝不能及也,能创千古未有之大世。
“秦国好战,是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盗匪不见,以秦为荣。
“八年了,八年过去了,咸阳粮价一再涨,黔首艰难果腹!
“牧要朝堂问问坐在九层高台的皇帝!
“知不知道他所建的奢华宫殿下!
“是无数竭尽全力,都活不下去的贱民!
“牧对嬴政,很失望!
“牧对秦国,很失望!”
咳咳咳咳~!
话说的太多,太急。
李牧喉间还有残血。
呛个不停。
他捂住嘴。
眼泪止不住地流。
但身的难受,远不及内心的悲痛。
咸阳是秦国都城。
正应是整个秦国最繁华的地方!
连都城的百姓都活的如此艰难!
那其他地域的百姓生活,只会更难!
这些年。
咸阳大兴土木,起了六座宫殿群。
赵王宫,韩王宫,楚王宫。
魏王宫,齐王宫,燕王宫。
六国嫔妃公主居住其中。
每日礼乐音,琴瑟声,能传十里。
一座城池。
两种面貌。
这不是李牧要的世界!
与八年前嬴成蟜和他所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