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愣了愣后说道:“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
“今年由于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放榜日要比往年迟了三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还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朱允熥。
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夏大人不必这般小心谨慎,在我面前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要是我做错了事情,夏大人指着我鼻子骂都没关系。”
他倒是忘了,如今的夏原吉还不是后世指着朱棣鼻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户部尚书。
如今夏原吉只是一个户部主事。
先不说胆子有没有历练起来,别的方面还远远没有那般老成。
“臣不敢!”
夏原吉低着头。
他这段时间也仔仔细细的了解了一下吴王殿下。
夏原吉得出了的评价:明君!
可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历来能够被臣子这般评价的皇帝可不多。
所谓明君,不单单是任用贤臣良将,本身还要有能力和目光。
这些朱允熥全都拥有。
不过,即便如此,夏原吉也不会指着鼻子骂朱允熥。
当然了要是朱允熥做错了事,夏原吉还是敢壮着胆子骂一骂。
朱允熥问道:“夏大人觉得,我一味的推动修改商税,这项举动如何?”
他的这项举动会侵害很多人的利益。
背地里面不知道多少人在骂他,巴不得他早点死。
夏原吉思虑片刻后说道:“臣以为极好,尤其是吴王殿下并没有一下子将商税扩展到全国,而是先在应天等地进行试点。”
“这样一来,不至于太过于劳民伤财,也能够在短时间内看到成效。”
“效果好,自然可以全面推广,效果不好再继续修改,直到最佳。”
“能够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臣也觉得十分有幸!”
“亦更加庆幸能够亲眼看到我大明有吴王殿下这般雄伟的后继之人。”
“日后,还请吴王殿下敬请吩咐,臣,定当尽心竭力。”
他这话听起来确实有点拍马屁的嫌疑。
可,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最想要说的话。
哪怕他这话被别的官员听到后,会对他很不齿,甚至于不屑于同他为伍,夏原吉统统都不在乎这些。
朱允熥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所有人都如夏大人这般想就好了。”
自从他开始主持修改商税的事情后,发现的问题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天,他已经严厉的惩戒了一批官员。
结果也是收效甚微。
还有些勋贵找到了朱允熥面前哭诉自家日子过的多么困难。
平日里就靠这些商铺的钱财来养活一家老小。
朝廷这是要断了他们的命根子。
更有些自诩有功,还想着去皇爷面前诉苦告状。
他们说的这些话,朱允熥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夏原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询问,“吴王殿下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勋贵和闹事之人?”
自从开始修改商税,慢慢的在应天开始试验效果后,这些个闹事的就络绎不绝。
每天就守在户部的门口,还有的人自恃劳苦功劳直接闯进户部。
户部尚书赵勉等人实在是有苦难言找了皇爷。
太子朱标的身体也恢复的很好,可以继续处理奏折。
朱元章这才让朱允熥来坐镇户部。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来闹事。
这些人也聪明的很,怕被责罚,根本就不做过激的事情。
就是时不时的在户部门口喊上两句,闹上一闹。
朱允熥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些人的脾气性格,你我都清楚。”
“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出来,封了爵的人,多数都是不怕死。”
“他们也很聪明,怕被我爷爷喊去抽打,一直没有把事情给闹大。”
“显然这背后是有人在给他们出谋划策。”
“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且去忙。”
他不会一直在户部跟勋贵们浪费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必须得一劳永逸的将他们彻底解决。
全都杀了肯定不行,这个方法是简单干脆,但这些勋贵可是大明武将的中流砥柱,留着他们本就是要实现文武平衡。
况且,这些人可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帝这边,天然就和文官不对付,朱元章对这些老兄弟们也都不错。
虽说朱元章在官员俸禄上面十分的苛刻,能少给就少给,但是对这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或者立下军功之人却是向来不吝啬。
有功必赏,赏赐的还不少!
单单是朱元章给他们的封赏就足以保证这些勋贵每年的日常开支用度,且绰绰有余。
他们这般闹,无非就是平日里花天酒地,大把花银子习惯了,要是修改商税会影响到他们喝酒享乐。
别看平日里这些勋贵一个个的嚷嚷着多么忠心。
什么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
皇爷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就算是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眼睛也绝对不眨一下。
他们这般说,无非就是知道他们只要不犯大错,不像胡惟庸等人那般,就不会被砍头。
空口白话,口号谁不会喊?
等针扎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知道疼。
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些什么手段。”
朱允熥喃喃了一句后,继续开始看夏原吉递给他的东西。
其实这些东西他也看不太明白,但也能看个一知半解,对他来说这就足够。
大明的状况,以及商税如何修改,夏原吉这些户部的人更清楚,朱允熥待在此处的作用就是防止有人闹事,防止有人在修改的时候动手脚。
……
另一边,户部侍郎傅友文以及一众勋贵正聚集在一起。
傅友文乃是颍国公傅友德的弟弟。
有这样一层身份在,即便他是文官,也天然是淮西勋贵集团的一份子。
再加上他如今的官职,修改商税也是户部主导,自然会时不时的就被请过来说一下进程,使得勋贵们明白修改商税进行到了哪一步。
“傅大人,商税这件事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景川侯曹震迫不及待的问道。
鹤庆侯张翼也是急忙问道:“傅大人,你说咱们这个人一起去找太子爷,这件事还有缓和的机会吗?”
东莞伯何荣皱起眉,紧跟着问道:“咱这一家老小就吃完着这些过活,要是修改了,让咱们全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会宁侯张温、普定侯陈桓、东平侯韩勋、徽先伯桑敬等人也全都应声开口。
一个个纷纷说着自己家里多么不容易,有多少口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