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错话了?可我......我没说什么啊?”
胡七娘被钟不言一说,脸上有些慌张,想问老丈其中根底:
“老丈,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话到一半,胡七娘却见老农已然走远,佝偻着背,和刚才笑容灿灿完全两个样子。
这么看着老农落寞的背影,胡七娘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她是个倔的,一心要当人,此间事情不明不白,她有些不甘,就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就跟了上去。
钟不言看着胡七娘,眼中露出担忧,没奈何叹了一口气,寻了胡七娘的脚步也追了过去。
这一人一牛,一前一后走了半晌,跟到了老农所在的玉笏村。
这玉笏村归属楚州府治下,位列楚州最北,虽说离府城略远了些,但到底也跟着占了楚州光,这世道亦算个富庶去处。
现下黄昏,玉笏村家家飘出炊烟,下田的汉子婆姨们具是荷锄提篮往家归,因着今年年岁不是太好,只能勉强混个饱,所以这些庄稼人个个脸上都带着点愁容。
胡七娘撤了人形,化作了狐狸,立在钟不言背上,垫着脚,狐爪子偷偷掀开王老汉家窗户一角,悄悄偷听起来。
“二郎媳妇此事不要再说了,我老王家虽然眼下没落,但祖上好歹也是出过官的,这等下作事情,我就是散尽家产,也做不来!我王家.......”
“不卖女儿!”
先前的老农也就王老汉将手中的碗狠狠往桌上一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桌子下手边一个碎花蓝裙小妇人。
碎花蓝裙小妇人见公爹如此,吓了脸色一白,她一想到家中越发破落的光景,就心下一横,所幸豁了出去,跪在地上说道:
“可她玉娘并不是公爹女儿,她是您姨侄女,是婆母妹妹的女儿!她跟您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她只是寄住在咱们家!这怎么能叫卖女儿?”
说到委屈处,二郎媳妇哭了出来:
“山神老爷神威通天,玉娘是他老人家指名道姓要的媳妇,公爹您硬驳了山神老爷的意思,这不,立马就给家里面招了灾!原本家中多富庶,多平安!可拒了山神老爷不过几月时间,大爷就一病不起,家中田地典当了大半去,还不能填这窟窿,现如今我家二爷最近也不舒服起来........”
这边王二郎媳妇刚哭着说完话,那边一个月白衣裳妇人放下碗,也是哭着跪向王老汉:
“爹,大爷可是您亲亲骨肉啊,没得为了一个外人,活活病死大爷的!爹,嫁了玉娘吧!嫁了吧!”
“子不语怪神乱力!”
“子不语怪神乱力!”
王老汉读过一两年私塾,他气的连拍三下桌子:
“那山神不过是乡间豪人编出来唬人的,专骗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蠢妇!我是听说过这等腌臜事的,打着水伯山神的名号,前脚刚将女子嫁到庙中,后脚那女子就进了强人的院子,任人欺辱,等上个一年半载,强人腻歪了,少不得将女子买到外地窑子,或者干脆杀了了事!”
王老汉这话说的两妇目瞪口呆,现下她们也不哭了,想反驳,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
胡七娘在窗外也是听到这话,她也如两妇一般,一脸惊讶的问向钟不言:
“青牛师傅,还有这事?”
钟不言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老汉倒有见识的,大部分的神怪之事只是豪强作怪,可........”
话到一半,钟不言和胡七娘都转头望向远处一片黑魆魆山坳。
只见那山坳经由五峰围成,两矮三高,已然和了“两短三长”的不吉气象,更有五峰一坳形如倒吊棺材,山气不散,上清下浊,煞气阴沉,更是添了不详。
却是一个养尸生妖的好地方!
“那里的确有妖物成了气候,那山神应该不是人为。”
钟不言眼中忧色重重地说道:
“这里真的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