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了,众人离去。
不过刘文炤和刘宗周两人在殿内的一番争论,已经让朝廷众人议论纷纷,倘若传出去,恐怕又是一场波澜。
大殿外,刘宗周率先离去,刘文炤则慢悠悠的走在众人后面。
不多时候,史可法从最后赶了上来,跟上了刘文炤的脚步。
“雪舫,今日之事,完全可以避免,何至于此呢?”史可法语气中颇有些责备的意味。
那好似在说,明明昨天晚上就可以谈妥的事情,何必等到现在,逼得刘宗周以退出内阁为条件,让朝廷的气氛更加紧张......本就难堪的局面,又是令人心生绝望。
听到史可法的话,刘文炤停下脚步,脚下便是层层玉阶,接近午时的阳光射来,将刘文炤颀长的身影拉到了大殿门口处。
“史阁部以为,我是为了让刘宗周出阁?”刘文炤咧嘴一笑:“未免太小瞧我刘文炤了。”
“那你的意思是?”史可法虽然心有正气,也是勇于任事者,但是为政者,太过以正气傍身,以书卷压人,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之上,实在是活不长久。
于少保如此,左遗直如此,现在史可法也是如此。
“现在的朝廷,需要的,不是言官,不是锦绣文章,而是勇拓者,任事者,张太岳那般人物......”刘文炤伸出双手:“以目前天下局面,靠口水,靠诗词能写死敌人吗?”
言罢,刘文炤一躬身:“史阁部,学生先行一步,去高府看望岳父大人了,您留步。”
刘文炤前些日子收到高清婉的书信之后,知道岳父高宏图最近身体有恙,已经抱病在家半个月,今日打算去登门看望一番。
刘文炤一走,留下史可法呆呆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望着其背影,半晌无言。
而此时,众臣离去之后的乾清宫内,崇祯静静的躺在那里,日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崇祯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活过来了。
“陛下,昨夜刘宗周和史可法去见了刘侯,”王承恩弓着身子,向崇祯汇报着东厂传来的消息:“等刘文炤回府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两人离去,看样子,并没有谈妥。”
“无妨,”手指滑动,崇祯写了两个字。
闭着眼睛,享受着日光浴的崇祯看起来很舒服,方才与百官的一番会见,让崇祯找回了一些自信。
“陛下,还有一件事......有些棘手,”王承恩低身开口:“淮安总部刘泽清已经被刘侯扣押,目前关在锦衣卫昭狱,对外的罪名是坐视沂州府危急而不救,前些天,又以两省总督的名义,架空淮安大营,使其北上,配合沂州府防卫......”
王承恩话音刚落,崇祯原本微眯双目骤然睁开,瞳孔在一瞬间紧缩。
扣押刘泽清,命淮安大营北上?
刘文炤可没有向自己解释这件事啊。
崇祯心里,刘文炤是自己对抗外臣的一把尖刀,也是自己对抗满清和李自成的最锋利的长矛,自己对这个表弟天然信任......但前提是,不能有隐瞒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军事部署方面。
“太子......”崇祯的手指在纸上写了好几个字,最终只留下了太子二字。
王承恩低头道:“太子和内阁都不知道这件事,看起来像是刘文炤自主谋划的。”
“去叫王德化来!”崇祯有些急躁了,写出的字迹带着一些歪斜。
“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