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日凌晨寅时初刻,天际晨光微露。
北京城大部分百姓还在安睡当中。
一支行商打扮的车队已经从北京城朝阳门悄然使出,向着东南方向行去。
刘文炤落在最后,驭马回头看了一眼晨光掩映中的北京城。
这座千年古城历经战火,过不了几天又要迎接新的主人。
“这座象征着权力中心的古城,就让闯贼和满清去争夺吧,”刘文炤面着朝阳,思虑半晌后驭马而去。
但是无论如何,刘文炤坚信,最终,他还会回到这里,并且以汉家子孙的身份从新接手这座城池。
此次崇祯皇帝南幸,因为事出突然,且需要隐秘进行,不能随行太多家眷,而大部分兵卒在京城已经安家,内心并不愿意抛家舍业随着崇祯南行。对此,刘文炤也并未强迫,反而给离去的每人散了五十两银子,当做义银。
刘文炤对于收买人心这一套,简直信手拈来,用区区万余银子,得到剩下兵卒的拥护,太过划算!
剩下的千余人队伍中,有刘氏兄弟掌管的京营,以及王德化手中的东厂,现在都归刘文炤指挥。
这些兵卒,以牛国忠为首,都依附在刘文炤身边,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和观察,他们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在金陵,或者不远的未来带给他们无上的荣光和富贵。
至此,三十万两银子,万余两黄金,千三百人的护卫队,皆在刘文炤之手。
所以说的难听些,崇祯帝的性命,实际上已经被刘文炤完全掌握。
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建安候,好似已经站到了历史的关键位置上。
故而,出了北京城之后,崇祯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开心,反而心头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阴霾......对未来,对自己的命运有些忐忑。
北京城到天津驭马而行,一般半天就能抵达。但是如果车架缓慢,就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刘文炤护送着崇祯等人出城疾行一阵,打算在香河附近歇脚,而后晚上再继续赶路,争取明天早上抵达天津。
由于李自成大军声势浩大,现在整个京畿地区的州县村镇接受到冲击而破败不堪。
原本算是繁华的香河县,此刻万勿凋敝,荒草丛生。
香河知县早已去职避祸,只留下八品县丞和九品主簿,至于县内百姓,年轻力壮的早已经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孤寡妇孺。
刘文炤皱眉看着匍匐在地的百姓,兵祸朝夕而至,无数将相英雄登台,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百姓的苦难从一而终。
“小人香河县丞吴冰和主簿范谦,率香河百姓,恭迎圣驾!”
稀稀拉拉的百姓跪在地上,没有人见过皇上,更没有人接受过名义上的天子给予的任何施舍,但是现在皇上避难至此,百姓们只能颤颤巍巍的跪在城门口,献上自家所有凭借过活的粮食和供奉。
坐在车架里面的朱由检没有露面,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完县丞的颂扬,而后面无表情的对着车架外的王德化道:“朕知道了,让他们各自归班。”
此刻的朱由检是自卑的,堂堂天子只能弃城而逃,丢下百姓臣子,丢下祖宗基业,他无颜面对百姓。
但他也是冷漠的,作为天子,他理应受到臣民的供养,而不必有任何感念。
不多时,将崇祯皇帝和一行皇家宫眷安置之后,简单用过早饭,刘文炤便召集了目前队伍中的几位高层,商讨下一步计划。
崇祯帝身体不舒服,由王德化代为参加。
香河县衙作为临时议事所,会议由刘文炤主持。
与会者有刘氏兄弟三人、京营提督吴襄、内宫总管王德化(代表崇祯)、驸马都尉巩永固、以及东厂千户官牛国忠、京营千户李封。
香河县县丞和主簿在殿外伺候,随时听候差遣。
“目前我们所在的香河,距离天津大概二百余里的路程,若是途中不做休息,明天一早当能抵达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