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郑能也吓着了,急道:“那咋办?”
郑亨闭着眼睛:“没银子了,家里是一点银子也没了,除了这宅子,该卖的都卖了。”
说到这里,滚烫的热泪从郑亨的眼里滑落下来,郑亨继续道:“从前那些老兄弟,见我这个样子,如今避我如蛇蝎,一个个对我恶语相向,要割袍断义。哎事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郑能道:“什么办法。”
郑亨双目一张,脸色凝重地道:“爹得称病,得称一场大病,今日开始,闭门谢客,对外说,我旧疾复发,如今已不能起了,儿啊家里家外,得靠你了。”
郑能恍然大悟:“儿子懂了。”
父子二人商议定了,郑亨二话不说,便一头栽倒在地。
郑能一把将郑亨抱起,大吼道:“爹,爹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我的爹啊”
与此同时,闻讯的汉王朱高煦,却已是急了。
父皇突然要流放朱勇等人,朱高煦没有吭声。
毕竟,他清楚自己父皇执拗的性子,他是父皇的好儿子,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父皇唱反调。
可哪里知道,他那个皇兄居然跑去求情,而且父皇还同意了。
于是,朱高煦后悔不迭。
这是一个多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现在却被自己的兄弟抢了先。
想到父皇那一日对张安世表现出来的亲昵,又听闻父皇去了东宫,对皇孙朱瞻基赞不绝口。
再想到父皇今日开始对皇兄言听计从。
朱高煦感觉,似乎父皇的天平,开始朝太子倾斜了。
若是自己不做一点什么
朱高煦想到这,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匆匆入宫求见。
而此时,朱棣刚刚清闲下来,太子和姚广孝人等已告退。听到汉王朱高煦求见,朱棣还是强打精神道:“叫进来吧。”
“父皇。”朱高煦一入殿,便语气亲热地朗声道。
朱棣微笑,终究他还是喜欢朱高煦的,毕竟这孩子,确实很像年轻的他。
朱棣道:“今日怎么又入宫了,见过你母后没有?”
“待会儿再去。”朱高煦笑嘻嘻地道:“儿臣人虽在外头,可心里却时刻惦记着父皇和母后,可惜儿臣不能在宫中住着,如若不然,便可日夜陪伴父皇母后的身侧了。”
朱棣笑着道:“你长大了,岂有和爹娘住一起的道理,何况咱们是皇家。来,坐下说话。”
朱高煦摇头:“儿臣不喜坐着,总坐着觉得舒展不开。父皇儿臣在外头,听说了一些事。”
朱棣笑吟吟道:”你说吧,又是啥事。”
朱高煦道:“儿臣听闻新近夫子庙码头,京城三凶曾在那做买卖,收益甚多,儿臣还听说似乎张安世也牵涉其中”
朱高煦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朱棣的反应。
他见朱棣的表情凝重起来,心里便有了一些底气。
这个买卖,确实不少人知道了,他认为可能父皇也有所察觉了,因为这买卖牵涉到了武安侯。不过认为父皇估计还不知道,其他牵涉其中的人是谁。
朱高煦继续道:“父皇啊,咱们大明的皇亲国戚,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一个个与民争利,为了挣昧心银子,不惜残害百姓。儿臣听说码头那儿,许多良善百姓苦之已久,此事儿臣以为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啊。”
朱棣眯着眼,他露出了极为警惕的模样。
这种警惕,朱高煦非常熟悉,一般都是父皇动怒的征兆。
“所以儿臣以为,为江山社稷,也为了长治久安,还是要狠狠杀一杀眼下这风气为好,父皇当让锦衣卫细细彻查,至于涉事的人等也需厘清楚。”
朱棣抬头:“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朱高煦一愣,想了想道:“坊间到处都有传言。”
朱棣警惕地看着朱高煦:“若果真如此,你想怎么办?”
朱高煦道:“查抄,牵涉到的人,该申饬的就申饬,该处罚的就处罚。”
朱棣淡淡道:“好啊,那你下旨去办就好了。”
朱高煦先听父皇说好,心里大喜,可又听让他下旨,却突然觉得不对。
于是他连忙陪笑道:“父皇怎的说这样的玩笑?儿臣又不是父皇,怎么下旨?”
这话说罢,朱棣就突然勃然大怒,道:“你也知道你不能下旨?却还敢成日游手好闲,四处多管闲事?你是什么?你是汉王,你一个藩王,本该滚回自己的藩邸去,这京城本就不是你该留的地方。朕念父子之情,才将你留在京师,你却成日只知横生枝节!怎么,这大明江山是你的吗?”
朱高煦只觉得晴天霹雳,自己不过是说句闲话,父皇怎么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