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过端阳。
九毒首日。
晨曦里,小城名叫仁义巷的僻静地方,有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按照节气习俗,一手持黄酒,一手持艾草,挥洒墙角、床下、衣橱等处。
艾草蘸着雄黄酒,挥挥洒洒,以此来驱赶蜈蚣、蛇虫等。
周文成嘴里念念有词,是两位师父生前传下来的老话。
“五月五,九毒出,门插艾,喝雄黄,钟馗挂梁佩香囊——”
一个小胖墩趴在床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背后的阳跷经脉上扎着一排银针。
不到十岁的小胖墩眯着眼睛,满是好奇:“叔叔,我背上有一个凉凉的东西,一直在钻来钻去,痒痒的。”
二十出头的周文成嘴角抽搐,放下手中的瓷瓶艾草,和声细语道:“有可能是蜈蚣跑你身上了。”
小胖墩瞬间炸毛,挣扎着就要起身。
周文成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男孩的后背,随后拇指中指捏住一根毫针,飞快地左右捻转起来。
在银针没入皮肤的地方,一股微小的气浪顺着银针进入了穴位。
太乙针法,以气运针。
扎针不仅仅是一门医术,更是一门气功。
周文成的太乙针法师承于针灸大师周老先生,其实周文成的经方也是一项绝技,不过和出身名门的周老先生不同,他的经方则是学自于一位民间无名老中医。
两个人早年间打赌各自的治病方式更厉害些,于是就都不遗余力将医术传授给了他。
周文成自认天资愚钝,可贵在于勤,十几年来,总算是学到些本事。
虽然比不上两位恩师,但能让自己维持生计,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大约两分钟后。
周文成拔掉银针,笑着问道:“还有蜈蚣吗?小朋友。”
趴在床上的小胖墩晃了晃肚子的肥肉,惊奇道:“咦?我好多了,蜈蚣也没有了,刚刚倒是有一股热热的气。”
周文成笑笑,一边开始给小胖墩开经方,一边朝他旁边的家长交代着注意事项。
“人体肥胖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皮肉瓷实的实胖,一种是脾虚气寒的虚胖。”
“你孩子才9岁就100多斤,舌苔白腻有齿痕,湿气大,脾虚,气寒,身体乏力,心脏的火下不到小肠,食物进到胃里下面没小肠的火烧着它,就没办法正常消化,积攒过多,这就是他过度肥胖的原因。”
周文成三下五除二开好方子,递给了男孩父母。
“去后面抓药吧,防己汤要喝够两个月,期间少量运动,不宜过劳。”
男孩母亲有些不满道:“都要喝两个月吗?中医见效时间也太慢了吧。”
旁边立即有患者站出来说理,周文成却笑着摆手制止:“刚刚我用针,就是为了见效快,孩子的经脉已经通了,回去后多排小便,按时服药即可——”
说到这里,周文成伸手指向了墙上的各种锦旗和招牌,镇定自若道:“两个月后他没有瘦下来,你来把我招牌砸了。”
话音落地,针灸完消失不见的小胖墩跑了回来,撒欢道:“爸爸,我尿了好多尿。”
母亲听罢眼前一亮,也清楚排便是好事情。
想到此前自己的态度,女人连忙赔礼道歉:“周医生,实在是抱歉,我刚才是糊涂了!你不要和我一个妇人见识……”
“后院取药。”
周文成头也不抬,冷声说道。
“好嘞,那你忙周医生。”
治疗室里,或坐着或站着各种病人,从屋内排到院子,又从院子排到了外面的巷子,最终到了大街上。
这些都是从全国各地专程跑来看病的人,有些人知道这里看病的规矩,甚至还特意在附近租了宾馆,提前一天就来这里排队。
周文成在老黄历上画下正字的最后一划,随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