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走停停,边走边聊,大部分时候是一清在说,徐长卿在问。
行至日落时分,转到一处断崖边时,不经意间发现对面山口坐着个穿黄杉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穿一件单薄纱衣,侧身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鹅蛋脸,柳叶眉,杏仁儿眼,即便隔着一条悬崖,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儿。
徐长卿上辈子见惯了机器生产出来的美女,现在见了个浑然天成的美人儿,不禁多看了几眼,心道还是古时候的美女好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就放在古代还行,如果放在手术台上,同一个模子出来四个人,水里的鱼儿不脸盲才怪。
一清道人见他嘴角泛起淫笑,抬高嗓门咳嗽了几声,笑道:“咋了?想娶媳啦?”
徐长卿意识到自己失态,臊红了脸,支支吾吾说道:“君子爱美,取之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了,对面那个穿黄杉的姑娘你认识吗?是扶绿山上的人?”
一清道人会心一笑,转头朝对面看了几眼,拍了拍脑门说道:“想起来了,不认识!”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来这儿参加仙宗大考的人。沿着那条道一直下去是客房,看那姑娘年龄不大,又赶在这时候上山,多半是来参加仙宗大考的。”
徐长卿心里一动,忽然很想明天抽签的时候能跟她抽到一起。转念一想,又感觉不能抽到一起,最好是都能赢得考试,双双成为仙宗弟子,做一对朝夕相处的师兄妹才好。
“仙宗弟子同门之间能结婚吗?”
想起上辈子公司里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的脑残规定,徐长卿脱口问了一句。
一清道人神色一怔,笑道:“哟,真看上人家了啊?不过我提前告诉你啊,修行之人在踏入炼神境之前是不能破身的。炼神境顾名思义是锤打精神,磨炼意志,只有精神力足够强大,才能影响外物,控制仙剑。色是刮骨钢刀,最伤神魄。你小子最好让肚里的虫儿安分着点儿,等回头入了炼神境,再想娶媳妇的事。”
一清道人没说能还是不能,徐长卿也不好意思再问,跟着一清道人下山吃过晚饭,早早熄了灯,放空心神上床睡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感觉床前好像站了个人。睁眼一看,顿时“啊哟”叫了一声,也顾不得穿衣服,翻身打了个滚儿滚下床,大喊着“救命!救命!有刺客!”一头撞破房门冲了出去。
屋里跟出来一只九尺多高的黑熊,像人一样站在门口,脖子里挂着一串银铃,头上两只耳朵之间系了一条红绸带。
徐长卿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冲出门后一路鬼哭狼嚎,但跑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一条河床上。
背后是瀑布,身前是黑熊精,河水冰冷刺骨,冻得人直打哆嗦。
“嘿,嘿嘿!去去,滚一边去!”
徐长卿探了探身子喊了几声,又弯腰摸了块石头朝黑熊精扔过去,想把黑熊赶走。
黑熊人立在水中直勾勾的看了徐长卿几眼,忽然瞳孔一缩,四肢着地,加速跑了几步,高高跃起朝徐长卿扑去。
徐长卿往旁边一闪躲开,速度慢了点儿,被黑熊撕下一条袖子,胳膊上出现了一条触目惊醒的口子。
黑熊调转身子再次扑来,徐长卿手无寸铁,只能左闪右躲,以攀山拳勉力支撑。有几次使出仙人指,却感觉像是戳中了一个虚影,竟然伤不了那黑熊。
一人一熊来来回回斗了十几个回合,徐长卿身上伤痕累累,破了十几处地方,被逼到瀑布边上。
黑熊再次人立而起,一步步逼进,仿佛要逼迫他自己跳下去。
徐长卿转头看了一眼,把心一横,心说跳就跳吧,跳下去或许能活命,留在这里的话肯定得被这黑熊咬死。
心意已决,断然回头纵身一跃,忽见半空中飞来一道青光,一下击毙了黑熊,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徐长卿,徐长卿,醒醒!快醒醒!”
徐长卿迷迷糊糊睁眼,看见自己躺在悬崖边上,那悬崖离他住的地方隔了好几里地,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面前站着一清道人,旁边站着两个身穿仙宗道袍的年轻弟子,各自端着把剑,警觉的盯着四周。
再往远处看,看见了那只黑熊,和刚才昏迷之前看见的一模一样,但已经身首异处,脑袋被割下来了。
一清道人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再晚来一会儿的话你就掉下去摔死了。”
徐长卿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睡得迷糊糊的,感觉屋里有人,睁眼就看见了那头黑熊,于是就跑了出来。出门后胡乱跑了几步,莫名其妙的就掉进了河里,接着就和黑熊精打了起来,我打不过它,就跳下瀑布了。”
一清道人捡起那串银铃收好,沉声道:“应该是催命阎王索命来了。”
徐长卿心中大骇,“催命阎王?是白天那个五短身材的崔副堂主么?”
一清道人道:“大概就是此人!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阴险小人。这银铃是神兵门里出来的东西,黑熊精是浮云岛上的精怪,能在夜里使人致幻。前几年听人说扶苏城里时常有精怪出现,有人怀疑是神兵门搞的鬼。现在看来,大概是利用这串银铃控制了黑熊,让黑熊通过幻术杀人。”
徐长卿脊背一凉,冒出一层冷汗,心说我住在扶绿山上他都敢上来杀人吗?这也太他妈离谱了,照此看来我岂不是要被他追到天涯海角?
一清道人看出他心里的疑虑,叹口气道:“这串银铃虽然是从神兵门出来的东西,但也没法证明就是神兵门的人在用。那催命阎王残忍无情,平时说杀谁就杀谁,说让人什么时候死就让人什么时候死。不仅嗜杀无度,还私设刑场,阉割,割鼻,挖眼,刀山,油锅,木驴,铁马,铜牛一应俱全,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手段之残忍,性情之变态,简直惨绝人寰,人神共愤!”
徐长卿听得头皮发麻,咬了咬牙,狠狠心道:“这狗杂碎绝对是不能留了!他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