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

听着那一个词在白华口中蹦出，韩木只觉得太阳穴上，似乎突突跳动了几下。

其实说到底，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单方面地接受白华的帮助。对于此事，韩木心里，并没有白华以为的那么坦然。

虽则，在狙击慕家这件事上，他们是互利共生的。

但，还不够。

白华的意思，是需要一个更加强势的韩木，加入到这场对弈中来。

所以，她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抛出了韩木无法拒绝的提议。

扶持韩木，成为慕少秋背后的慕家，另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500万，知道为什么刚好是这个数字吗？”白华看着支票上的一串零，“其实作为你起步的资源来说，可能还稍显不足。这次来之前，我原本是准备把一千万都交给你的。但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是如此决定——可不是因为我想省钱。”

韩木看着她难得地调侃了自己一句，也忍不住笑了。

“500万，是我最开始创立光华集团时，全部的原始资金。”白华静静地笑，“从一无所有发展至今，我在500万后面，画了一个又一个的零。画到现在，已经数不清了。但，我始终，都记得最开始的基数，最开始的筹码。那个起始符，它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所以今天，我把同样的数字交到你手里，是存了一点我自己的私心。”

“韩木，最开始两个相同的棋子，相同的变量，在不同的对弈者手里，会下出什么样的棋路？你不好奇吗？”

她的语气安然，嗓音清冷，带着一点点暗哑不易察觉的尾音，却像是一把锋锐的剑，一步步地逼向了韩木的眉心。就如同几个月前，她向那个贫穷的农家女孩抛出了选择。

而这一次，有所不同，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她蓄谋已久的出剑。

“某个角度而言，我们是无比相似的人啊。”白华目视着少年，她的眼眸中，与他一般，流淌着清浅而明亮的金属光色，“无比相似，但终究有别。所以，我很好奇。科学实验所谓控制变量法，看着最开始，试验环境相同的两个变量，能各自趟出什么样的路，走向何等不同的分叉口——这，难道不是让人万分期待的事情吗？”

……这一次，是白华不说人话综合征，犯病最重的一次。

韩木已经很努力了，还是无法从她语意飘忽的话里，了解她表达的真意。

老大，你这是谜语人过头了，不给人活路啊！韩木心里在咆哮。

但白华递出支票的用意，他是明白的。

“我明白了，这500万，我会当做老大你馈赠的好意，作为我起步的原始资金而收下。”韩木点了点头，“无论是为了小苏，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老大你，我会开始学着，从棋子长成为棋手的路。”

“真乖，这才是我看中的韩少侠。”白华轻轻击掌，“亦步亦趋的，只是下属。比翼齐飞的，才是盟友。”

她笔直地注视着韩木，目光如剑。那一刻，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轻飘飘的一张纸支票，夹在她的两指之间，忽地一弹，旋转着飘飞起来，而后笔直地落在韩木掌中。

“支付宝到账，五，零零零，零零零，点零零元。”白华模仿着AI的合成语音。韩木哈哈一笑，把支票揣进怀里。

“咖啡凉了。”白华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让老板再换。”

“——服务员！”韩木挥了挥手。

这一瞬间，两人再无芥蒂，仿佛那一次目光交锋里，重新诞生的惺惺相惜。

催着服务员，又上了几道招牌的手作蛋糕和马卡龙，韩木和白华且吃且谈。

虽然有了原始积累，韩木这支白华寄予厚望的奇兵，它的起步，却仍在将来完成进行时的路上。

来自白华白盟友的建议是，这段时间，韩木除了跟妹子贴贴摸摸哒以外，尤其不要忘记，去寻找一个适合他自己的切入点。

说人话就是，有了起步资金，是时候找几个同伙，搞个公司包装一下，骗凯子投资入伙，用钱生钱了。

而关于怎么“生”的话题，白华表示你自己探索，她甩手掌柜。

并且，白总裁高瞻远瞩地表示，等韩木真闹腾起来点动静，她也准备入伙整点干股，有钱大家一起捞——比如把剩下的500万也给提出来，放个大烟花什么的。

对此韩木则表示要从长计议。虽然白华一厢情愿地相信他能搞定，但是他一枚不事商业的100%纯正理工宅，对着满是人精的商海战场，要怎么下第一步棋，他还要想想。

——老子上大学，只想上课睡觉打游戏，跟妹子摸摸哒，怎么现在还要扬鞭万里，立马吴山，搞什么跶伐天下的，好累啊我可以投降吗可以躺平吗可以隔江犹唱后庭花吗有没有老板包养一下我要求很低的只要给我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最好再给点钱我买PS5碟片和蒸汽喜加一就够……

吐槽归吐槽，韩木心里也在默默盘算。

他是那种不愿意辜负他人期待的性格，尤其对他寄予厚望的人。

他的“第一推力”！

物理学所谓“第一推力”，是源自于这样一个说法：

根据牛顿第一运动定律，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

假如牛顿第一定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宇宙一定存在第一推动力。

若非如此，世界万物万象，宇宙中各种天体，最早是怎么动起来的？

没有第一推力，原始状态就应该被保持，就不可能有后续的一切。

宇宙的第一推力，从奇点开始。奇点是它的破局者。

而眼下，白、慕、苏，乃至韩家……燕都势力盘根错节的这盘棋，在某个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时间点，迎来了它新的破局者——

骰子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