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狄青身穿着西夏军的铠甲,带着三千骑兵和一百西夏降卒诈开了沙陀城,此时正往皋兰的方向奔去。
当他们刚出了柔狼山的山口时,就见到不知哪里来的几百西夏溃兵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见到他们狄青不由就是眸光一缩,他这一路如此顺利的攻关克城就是因为眼下西夏军还不知道有他们这一股部队的存在,如果让这些溃兵传出去他们存在的消息的话,那他这套诈城诱敌的招数可就不灵了。
就在这时那些溃兵也看到了他们,见都是西夏军的装束,便有探马前来喊话道:“你们是哪里的部队?”
狄青勒住马缰示意大队停下,然后对着身边的拓跋思力使了个眼色,这一段时间两个人早就配合默契了,拓跋思力连忙提缰前两步说道;“我乃西寿保泰军司拓跋思力,你们又是哪路的军马?”
听他自称拓跋思力,那名西夏的探马连忙回道:“我乃陛下中军的探马,将军到了正好,陛下如今正在前面的队伍之中。”
要说这名探马也不是警惕性太差,实在是拓跋思力这个家伙在西夏军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即便是他这个中等骑卒也知道这位是皇帝陛下的亲信。
当初他担任禁军指挥使的时候就深受李元昊的器重,由于战功卓著被李元昊任命为西寿保泰军司的统领,再加这些时日来为了怕与深入西夏的宋军遇见,他们也是尽挑一些隐秘的小路和山路走。
身带着的干粮早就吃完了,每日只靠山林中的猎物为生,此时能够遇到拓跋思力带着大军前来增援,那名探马自然是喜出望外之下,直接就把李元昊的老底给掀了。
听说李元昊就在前面的溃军之中,狄青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沸腾起来了,如果要是把这个罪魁祸首给生擒了,那自己的军功可就立大发了。
人都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李元昊,那平定西夏的进程就会大大的缩短,说不定自己凭这一战直接就能混个封妻荫子出来,后面这些跟着自己的弟兄每个人也都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激动的心情,又对拓跋思力使了一个眼色,拓跋思力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之后还是强撑着说道:“陛下何在,带本将军去拜见。”
此时的李元昊已是脸色煞白锐气全无,战场的一再受挫让他心力交迫,再加又被气得连吐了两次血,即便他的身体再健壮也熬不住这由内而外的打击。
听说探马遇了拓跋思力的部队,他的心里这才算是安定了一些,要知道那个家伙可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而且两人之间多少还沾点儿亲,在忠诚方面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陪在他身边的野利旺荣却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他皱眉说道;“陛下还是小心些为好,那拓跋思力一直镇守西寿保泰军司,为何带着大部队出现在这里,即便是他收到了臣发出的讨贼信,那也应该紧守应理、鸣沙一线防止宋军南下才对,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李元昊摆手道:“拓跋思力还是有一定战略眼光的,想必他是从你发出的信中看出了我们的意思,因此这是领兵去会州与我们汇合,既然探马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其实这句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换做是以往李元昊一定会和野利旺荣的想法一致,再说没有自己的手令敢擅自调兵的话那绝对与造反无异,即便是他再信任的人他也绝不会手软。
可这次他反倒是没生出什么怀疑之心,要说这事情也是赶巧了,先是有他发出的讨贼信,再就是他现在有一颗急盼援军的心,两者加在一起之后便让他再无怀疑,因此李元昊的结局便可想而知了。
狄青为了万无一失,亲自陪同着拓跋思力一起来到了李元昊的军帐之中,在进行了一堆胡诌八扯,拓跋思力保证一定身为先锋打回兴庆府之后,即便是开始有些怀疑的野利旺荣也对他抛弃了戒心。
于是拓跋思力便为西夏君臣献了早已加好料的干粮酒水,于是李元昊和他剩下的那些将士在美餐一顿之后便彻底的变成了狄汉臣的阶下之囚。
当赵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高兴的彻夜未眠,他没想到西征的进程进行得如此顺利,要说这个李元昊也算是一代枭雄了,自从他三年前称帝开始便开始屡屡侵犯大宋的边境,骚扰大宋的西疆。
次三川口之战让他折损了大将刘平,宋军死伤万余,这可谓是大宋之奇耻大辱,从而他的心腹之患又增加了一个人名。
谁知道形势瞬息万变,仅仅只是过去一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元昊已经成了自己的阶下之囚,既然匪首已经成擒那西北平定就在眼前,原本他还想清空国库来打这一次国战,吕夷简更是准备向西北增兵来着,看来自己和那几位大相公算是白忙活了,如今只需要向西夏派遣足量的官员治理地方安抚百姓便可以了,看来自己终于可以舒心的过几天好日子了。
李元昊被擒的消息仿佛拔掉了插在赵祯喉咙处的一根刺,他感觉就连自己的呼吸也来得顺畅了许多。
看来对这一次西征将士的封赏也应该提到议事日程来了。
不说大宋朝堂的诸公为了西北平定而欢欣鼓舞弹冠相庆,随着春天的到来李思业也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特意找了一块比较贫瘠的土地,将出征前便准备好的土豆和地瓜的种子,指导这那些农户给播种了下去。
这些人都是韩琦和范仲淹精心挑选的大宋西北农户,因此无论是在伺候庄稼的手艺还是对大宋的忠诚度都是可以保障的,不虞他们会起什么龌龊的心思。
看着那些农民将已经切成块状的土豆一个个的仍如已经挖好的小土坑里,韩琦就感觉一阵阵的牙疼。
犹豫了再三还是和李思业建议道:“三郎,要不咱们还是再找一块相对肥沃些的田种植吧,不然一旦种子因不适应这里的土地而不能发芽,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李思业看着满脸纠结的韩琦笑着道:“韩公尽可放心,这东西好养活得很,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娇贵。”
“再说了,这西夏大多都是这种土质,如果连土豆都不能在这里生长的话那咱们打下这片土地之后,拿什么养活西夏这两百多万的百姓。”
虽然觉得李思业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韩琦还是坚持道:“西夏人大多以放牧为主,即便是有了这么好的庄稼他们也不会种啊。”
“韩公此言差矣,要想让这些西夏部族对我大宋再无反心就要将他们同而化之,他们不会种,我大宋的农民教他们种,他们没有农具,我们朝廷就免费发放给他们农具,十年以后他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了种田的手艺,到那时有了自己固定的家园和田地,谁还愿意冒着风雪逐水草而居呢?”
“再说了,您知道你们倡导的新政为何举步维艰?那是因为你们动了别人的奶酪,但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均公田的好处,可是那是人家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良田,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你们给均了去?”
“现在咱们有了这么大一片的土地,再有了可以在这片土地生长的高产庄稼,何愁吸引不来那些没有田地的贫民?百姓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就绝不会生出半点儿反抗之心,这样既可以解决了黎民的生计,又不至于让朝堂内部的矛盾加剧,何乐而不为呢。”
“韩公啊,推行新政没有错,但徐徐为之才是正理,咱们不能总是盯在国内那仨瓜俩枣不放,天下之大异域之土才是咱们大相公应该着眼的目标,雷霆霹雳哪如春风化雨来得中正平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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