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看我一眼,颇为满意地一笑,道:“张英可谓一战成名了!”我面一热,心中还是惦记着木师古的安危,低声道:“哪里,哪里,属下在公公和百户大人面前,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那人怎么处置的?”我自然说的是木师古,他二人自然会意。
薛申看着我,又看林生,道:“此人关系重大,我想还是押回京城的好。”林生摇头,道:“木家是川中剑门的嫡传弟子,西南诸省皆有分支,他们多年没有踏入中原,此番来到这里,据说和铁家还联络,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我想他不可能一个人来京城,必然会有其他人相互照应,不妨将他押入东厂大狱,那里守备森然,一般人轻易进不去。可以在里面好好审问,待时机成熟,再移到京城。”
薛申略一思索,道:“公公说的是,我也担心押解路有问题,不妨就放在那里。此事还得拜托公公安排,听说东厂大狱,一般人都靠近不了。”林生呵呵一笑,道:“小事一桩!监守太监名唤丁代,无论武功还是人品,都是不错的。”薛申点点头,又道:“我在南京时,对于各个门派研究过,这个剑门木家,的确是这几年的后起之秀,据说先辈有在朝中做过国子监的,甚至太祖皇帝还御赐过丹书铁劵,看样子功劳应该不小,只是后来太宗皇帝靖难,这木家便没了消息,想必是恶了太宗,坏了事,举家迁到四川,自然心生怨气,这也有百八十年,几代人蛰伏于野,渐渐不走正途了。”
林生笑着拍拍薛申的后背,道:“你才是后起之秀,能够留心于此,确实难得。咱家一直以担心这木家是云南沐府的人,如今你调查清楚了,咱家也是放心,否则世袭勋贵,咱家是得罪不起的。”
云南黔宁王府沐家祖沐英乃是太祖皇帝的义子,跟随大将傅友德等平定云南,大军回师,沐英留了下来,做了西平侯,死后又封了王爵,号黔宁王,世袭下来,屯兵柳营,辖镇西南,是大明在西南的屏障。如今传到沐昆,是为黔国公。大明开国元勋中,世袭罔替的公侯很多,但如沐家既有封爵又统率军马的,少之又少,大抵是朱家信任沐家。
薛申道:“公公过奖了,公公不怪罪我失约,我就已万幸。”二人相视而笑,我渐渐明白,林生一直等着薛申前来助阵,而薛申却去找木师古,林生给我的感觉是个很严肃的人,但在薛申面前却显得格外宽容,想必因为薛申是皇亲吧,至于沐家的事情,大概是点拨几句给薛申听吧!
林生道:“如今新朝伊始,皇帝年轻,许多人开始不老实,既有外夷,又有内患,这些并不足虑,只是萧墙之内,不能有乱。弘治爷打造的太平盛世,我们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薛申一笑,道:“公公说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锦衣卫和东厂向来秉公执法,只要有确凿证据,什么人都可以抓的。”
林生点点头,道:“东厂离不开锦衣卫,多年来,不知办了多少大事。薛百户,有这般见识,果然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呀!多少纨绔子弟,父辈披星戴月,立下赫赫战功,却不懂珍惜,违规违法,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抄家灭门。洪武大帝对功臣从不吝惜功名利禄,免死金牌赐予多少人,只可惜这些人不明白洪武大帝的良苦用心,飞扬跋扈,最终家破人亡。可惜,可叹呀!大丈夫生于尘世间,建功立业方为正道,游戏人生,老死于妇人儿女之中,岂不可惜!?”
他二人说得英雄豪气,甚至是惺惺相惜,我倒插不话,只是微笑聆听。
其实,我更想知道木师古的消息,关注他的伤情,虽然我和他仅是几面之缘,甚至我们打斗过,但我和他在一起,切切实实感觉到一股英雄气概。那种英雄气概,也许就是大气吧!
但我没有问薛申,一来他是我的司,锦衣卫的规矩就是不要多问,问多了事情也多;二来林生在场,他对于木师古同样很重视,而薛申没有说太多,估计林生会继续问的。
我一直等着,但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吃完饭。邱掌柜的又热情地送来茶水,我们几个喝了两口,林生道:“宫中事情紧急,薛百户可知道了吧,咱们天黑之前必须入宫,所以闲话少叙,即刻出发。”
薛申点头,道:“这个自然,锦衣卫飞鸽传书,让我火速回去,我们马走!”林生忽然嘿嘿一笑,道:“不知薛百户站在哪一边?”
薛申瞧我一眼,林生笑道:“他不是外人!”薛申摇摇头,道:“公公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和张英一样,都是刚到京城,与公公颇有缘分,自然依赖公公!”
林生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却也一脸庄重道:“其实大家都是自己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唇枪舌战的已经跌了身份,如今听说要刀枪相见,太伤和气了!”
薛申点头,道:“我们做属下的,确实不知该怎么处理,但跟了公公,就不会错!”林生微蹙眉头,道:“那也未必,咱家也是惴惴不安,你是否进过宫?”估计林生是想问正德的态度,而薛申摇摇头,道:“我虽是有些皇亲,但说来惭愧,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见过皇。”林生若是有所思,点点头,道:“姑且如此,我们办事小心些就是了。”他们说的话,我听了,更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必是有大事发生。
我们出了太白居,此时刚过午时,周围一片安静。我们了马,刚走几步,就见哈代飞奔而来,他应该是从居庸关方向过来的,想必是去寻我,不想我在太白居暂停,因此而错过。他远远瞧见我们,却没有直接过来,林生看看我,道:“他是你的属下,肯定找你有事,薛百户,咱们先走吧。”薛申点头,林生又对我道,“你回到京城,直接去找廖大人。”
我连连点头,拱手送走二人,那哈代翻身下马,走到一旁,气喘吁吁,满脸的热汗,想来是一番奔波。我急忙下了马,忍不住抱住他,道:“辛苦了,三弟!”
哈代喘了几口气,两眼含泪,道:“二哥,出事了!”
哈代一早回奔京城,顺利通过居庸关,不想半途遇到几个骑马穿黑衣服的人,他们蒙着面纱,戴着兵器,其中有一位是女子。哈代因为急着回京城,便没有留意,匆匆从他们身后走过。不想这些人看见哈代,竟然追来,说要拦路抢劫。
哈代非常愤怒,亮出自己的身份,而对方不但不害怕,还嘲笑哈代又黑又瘦,哈代气不过,和他们动起手来,这些人的本事很大,哈代很快便败下阵来。
这些人却没有真的劫财,只是缴了兵器,询问哈代去哪里,做什么?哈代闭口不答,这些人也不难为哈代,让他跟他们走,他们外松内紧,看护很严,哈代无奈跟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大约二十里地,眼看着到长城脚下,却在一个小村庄歇脚。
那里有他们接应的人,哈代进村之前,被用丝巾蒙了双眼。哈代听见村里人管女子叫“小姐”,他被带到一个空屋子里,解开眼罩,这些人也没有问他什么,只是关起来。那小屋子只有一个窗户,有光亮透射进来,距离地面却是极高的,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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