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毅在远处大叫:“报告!三班手榴弹扔完了!”
梁友地:“报告!机枪班只能再坚持十分钟!”
平河从山岭间不断调换位置:“万里,美国人很狡猾,冷枪班已经很难打到美国人了!”
他脸上被子弹擦出了深深的血痕,但目光依旧沉静。在等待着徐青的命令。
雷公放下了手中的巴祖卡,只剩下空空发烫的发射管:“……炮排也没炮了,是真一点都不剩了。”
梅生也看到了大家的模样,张了张嘴,身子在颤抖。他作为指导员,无比的自责和可惜:
“就差一点啊!就一点——再来些火药子弹,我们肯定能将这些敌人留在这儿。”
徐青看着四周,把四处战况尽收眼底。
他知道再来些,也并不一定。敌军的数量非常之多,山下可还是有那么多的坦克和后备队伍在等着呢。
弹尽、粮绝、人伤、没有支援,没有补给……
战斗的天平便一早注定已经不再向他们这边倾斜。
他拉过一个肩膀被洞穿大半的战士,把他染血的身子压下:“先把伤员拉走。”
又打完一轮,七连阵地这边的枪声越来越稀薄,敌人们也发现了,他们冲刺的角度和火力越来越兴奋。
余从戎从土堆里跳下,着急回来报信:“我们火力排两个班在前面,也快压不住了,怎么办!”
徐青一边“砰砰”两下在人群中击中一个白人大兵,他回头:“记得你说过七连是什么吗?”
“啥……”余从戎装填着弹药,脑子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手里却不慢还在拼命的反击着。
徐青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他看的四周浑身浴血的战士们,各个精神不佳,却眼睛发狠。
这些平时打打骂骂,插科大荤说笑的战士们,身上凄惨无比,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上了阵地打枪依旧个个像小老虎似的。
哪怕敌人冲锋枪跟雨点似的打得高地土松如犁,石头都打的白花花黑乎乎一片,依旧眼睛发狠,不吭一声。
徐青再次打倒几个冲过来的士兵,像是回答他,又像是对周围这些士兵们战士们说:
“我加入七连的时候,你跟我说——七连在战场上冲锋在最前,潜伏在最深,歼敌在最多!穿插迂回,分进合击,出其不意,以死开道,号称第七穿插连!尖刀连!常胜连!战斗模范连!”
“你还记得吗?你们还记得吗!”
徐青打完了手中的轻机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他一把扔下,重新掏出自己的加兰德步枪。
其他的战士们也陆陆续续停下了枪声,贴在残缺不成样子的战壕后,把身子隐藏住。因为实在没子弹可打了。
短短的几分钟内,徐青已经打死打伤几十个敌人不止,可看着四面八方仍然络绎不绝往上冲来的敌军,他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冰冷的血在往上涌,手已经摸上了刺刀柄:
“同志们,朋友们,美国人这一次是发了狠要打下我们这块高地,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答应过首长,答应过杨更思,这里的高地不能让他们占去一土一毫!”
“决战时刻到了,拿起你们手里的刀,他们离我们很近,飞机不敢再投弹,坦克大炮也不敢再炸,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我们自己了。”
刷,刷,刷!
战士们不必言语,瞬间懂了,一柄柄雪亮的刺刀再次拔了出来。每一次的白刃出鞘,战后的结果,都是他们不愿回忆的过去。
可必须如此。
“这些中国人死了吗?”
“嘿,小心点,中国人阴谋很多……”
战壕这边枪声静下来,美国人的脚步也开始越来越近,他们弯着腰端着冲锋枪小心地往前踱步,一步一试探,对准着地上每一个躺着不动的声音,渐渐地逼近了最后这一道小小的战壕。
在某一刻,徐青将刺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整个人从黑土里跳了出来:
锃!
一个个身影跟着勐地跃起来……英雄勐跳出战壕,一道电光裂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