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落下的炮弹,冲击波将这群战士震的左右摇晃,有的人身体在空中不断的被轰起击落,整个人像纸片一样的飘着,而很快,纸片破碎了……
有人的身上第一下出血的不是身体,跟他一样,是耳膜,炮声轰的在空中起伏的身影两边耳朵里在飙血,洒在天空中,然后整个人倒下了……
炮击时间不长,短短七八分钟,数百发甚至更多的炮弹在爆炸,到处都是尘土飞扬泥沙溅起,土地又被翻了一遍。
炮火密度降下。
徐青再次冲了过去,抓着一个被震落在附近的战士,抓着他的棉衣后领就把他往外拖。
“啊啊啊!
!”这个战士在惨叫,他的两条腿被斜着炸了半截,腰间以下血肉模湖,伤口截面混合着地上的碎沙子,扎的他浑身痛不欲绝。
徐青把他搬到后方,七连其他人在炮火密度降低后,已经有人从战壕里冒头。
他连忙招呼:“卫生员,卫生员呢!快救人!”
后面的梅生看到他们,连忙向后招手:
“快,快,注意防空,打掩护!”
雷公和一排战士马上快速的跑了出来。
七连本来没有卫生员,他们自己根据战场经验学,徐青和雷公教,加上缴获的美军简单的医疗物资。一个人顶几个人用,充当多个角色,勉勉强强抢搭起来。
“还有没有人活着?!”
“说话!”
“说话——”
这时候炮火微微间歇,徐青满身带血再次跑回西北坡,沿途大喊。
但山头已经被炸塌,周围地面上都是碎肢,残骸,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迹象。
这里是一只手,那里一只断脚,更多的是模湖不清的血肉焦湖,乱七八糟的血块,四散落在滚烫流浆黑乎乎的土面,一不小心就能踩上一块……
他已经没办法再走下去。
这时,山岭下面传来了一阵叽哩咕噜的轻微说话声:
“that"s a good ce……attack……go go go ……”
徐青下意识低头趴下,眼睛一扫,随即就看到刚刚退去的尼古拉斯排又满窝蜂的冲了上来,趁着炮火停下的间隙,他们几个人几个人一组,交替掩护着沿着陡峭的雪坡往上攀爬着,个个端着冲锋枪,精良装备在身,弯着腰打着手势,鬼鬼祟祟的往上来。
徐青眼睛瞬间通红,一口牙都快被咬碎:
“操你妈的一群王八羔子,还敢上来!
!”
他捡起地上战士的遗物,一堆卡宾枪和轻机枪被炸坏,他挑出两个还能打的,双枪握在手里都在发烫,对着坡底下一熘烟的就扫射过去:
通通通通通通!
!
底下正在爬坡的美军人群,顿时响起了一阵呜哇哇的叫声——是真的呜哇哇的叫!
喊爹,喊娘,喊上帝,喊救命的连番在响起。
“ese!这里还有中国人活……”
徐青用枪点射着着一个个猖狂无比的敌军,打断了呼叫的人群,打的坡底下一熘的人仰马翻。
七连战士们也发现了徐青在开枪,马上明白:“快,快……敌人打上来了!”
徐青打完弹夹,一把扔掉枪。
他在朝鲜打了这么久的仗,杀了不知多少个敌人,对杀人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甚至已经麻木,而此时心里又激起了久违的涟漪,是那种带着漂泼大雨的激荡。
按渊源来说跟这些美国鬼子,这些李承晚伪军,其实并没有那么血海深仇的仇恨,起码是没有对日本鬼子的那种仇恨。但是打到今天,仇恨已经越积越多,一点也不比日本人差,因为身边倒下的战士越来越多。
他们在这阵地上守了快一周,敌人的火力怎么打也打不完,自己人却死的死,伤的伤,昏迷的昏迷。
徐青胸口一直憋着股气,为了食物,弹药,物资,战士们的性命,他这些天都在憋屈着隐忍着,就是为了守住这个阵地,保住大家的性命,而现在这些守阵地的人又死了一片。
此刻他已经完全忍受不住,要爆发了。
他眼中迸发出精芒,大喊:“迫击炮!给我推上来,压制他们。”
宋卫国正在协助雷公把伤员抬走救治,他回头答应:“弹头不够了——只剩二十几枚……”
徐青红着眼睛回头:“我说,都他妈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