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后,刚刚还老实待在原地的余从戎就蹭的一下跳起来,凑近到他身边。
徐青吓一跳:“你干什么?”
“嘘!”
余从戎搂住他,挤眉弄眼着:“小万里,快,快跟我说说,连长小时候都有哪些糗事?”
徐青有点不适应这家伙这么自来熟,上来就勾肩搭背的,更何况他顶着一张酷似大黑牛的面孔,感觉更别扭。
他挣扎:“你先放开我。”
可没挣出动静。这家伙臂膀上块块肌肉硌的生硬,明明看起来没用多大劲可偏偏就挣脱不得——真不愧是冲锋兵,力量赛高。
“先说,先说!”余从戎嘿嘿笑道:“说了我就放开啦!”
徐青无语:“不如你自己问他?”
“能问还找你干嘛?”
“我是真不知道。”徐青拿他没办法,只好道,“二哥大我七八岁,他小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我懂事的时候他就离开家当兵了,要真说起来,我是我们那第二代孩子王,他是第一代。这个……算不?”
“算个?!”
余从戎急了:“他就没有尿过床、打过屁股、吊树上这些过?”
徐青翻了个白眼,瞧出来了端倪:“……他有没有我不知道,你肯定有。”
“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余从戎差点跳起来,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徐青脖子动不了,斜眼瞅着他:“不是你,你急什么眼?”
余从戎满脸不信:“他,真没有过?”
就权当没有吧,我反正不知道。
于是果断摇头:“真没有。”
余从戎颓然坐下,平河在旁边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対这一幕早有预料。只专注地缝制着手里的布袋携具——装手榴弹的物件总是不够。
“习惯就好。”
这位平和到近乎木讷的汉子看出了徐青的疑惑,微微一笑,“以前全军比武,七连打架最厉害的是从戎——直到连长放倒了他。”
徐青转了转脖子,闻言也笑了:“看出来了。”
“什么叫放倒?”
余从戎不高兴了。
“我那是看在连长的面子!我是谁?我,余从戎!第七穿插连,冲锋兵。别人冲锋都是前面有敌人,我冲锋——我前,我后,我左,我右,全是想我死的敌人!谁敢说我打架不行!”
不过说完,他脸就马上垮下来:“小万里,我想了一天的复仇计划全被你给毁了!你说你怎么不早生几年。”
徐青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想搭理他。
这家伙光听名字以为正派十足,一动弹就露了相,纯纯的部队老兵油子,大号的社牛。
他摸了摸手中的枪,问平河:
“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像你一样的神枪手?”
“这……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平河放下针具,抬头道。
“拿枪打敌人和打鸟是一样的,无非是沉气、瞄准、扣扳机,谁都能打的出子弹——但难就难在怎么把子弹打准。”
他取下背后的枪。
这是一把有年头的三八大盖,枪托处的花纹都被磨没了,但保养的很好,枪身透着沁色,没有瞄准镜,但依旧满满杀伐气。
“这把家伙陪了我四年多。刚开始进七连那时条件比较困难,子弹配发数量少,我是新兵,只给了我三颗。我不敢随便打,于是吃饭,睡觉,走路都抱着它,端着空枪练习端枪、瞄准、呼吸。这样琢磨两个月,再打仗的时候,当时就有三个敌人中了我的花生米——一个弹壳没浪费。”
他一边说,一边举着枪作瞄状:
“大家都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我天赋是很虚的东西,我也不懂,但练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我打了几年枪,最主要的经验就是苦练!”
“连长既然吩咐了,我一定不藏私,我会尽快把我会的通通都教给你。”
徐青忙道:“好。谢谢,我一定……”
“不用谢,我们是战友。”平河笑了,摆摆手道,“七连一直都是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只要跟杀敌有帮助的,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拿出来大家分享、传授经验,这是七连传统。因为只有战斗力提升了,七连才能打下胜仗!”
他为人直率,直接举起手上的枪:
“来。我先教教你基本的射击姿势和要领。”
徐青连忙拿起枪,跟着他的比划去做。
一边,余从戎见状没了太大兴趣,打个哈哈:“那行,你们练着?平河枪法还在我之上,我先不瞎掺和了。小万里,回头学打架一定要找我啊,我先把连长的事吩咐下去……”
徐青忍无可忍,咬牙转头:“你能不能别再加上一个‘小’字?”
“就不!”
他躲过徐青一记拳头,哈哈大笑跑开。
平河早已习惯:“他爱玩闹。”
徐青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眼大孩子似的余从戎,暗自腹诽:上级不像上级,下级更像是老父亲,这俩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