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寒时,京城楼台皆似玉,漫天飘花落枝间。京中雪,茫茫之状;江南雪,细小晶莹;而西南,不见寒酥遇霡霖。随军一路前行,风雪愈小,柳逢秋却愈感凝重。
此番叛乱乃是西南藩王沐晟泽之祸,此人原是沐峤和之侄,二十年前,李年带兵平叛西南,此人杀其叔父,开城相迎,李年便兵将无损而得捷,后李年回朝,上奏先皇,战事波及黎民甚多,为安西南之民,可叫沐晟泽代其叔父之位,为朝廷效力,先皇深以为意,不想如今却又是一祸害。
待柳逢秋随将军秦琰至前线时,满目悲怆,此地遍地尸首流血漂橹,鸦声阵阵虽此战暂退敌军,但却是以众多将士性命堆砌而得。江河白浪涛涛,无时无刻不预示着下一战即将来临。
虽秦将军带援兵至,但亦不可就此小觑敌军,两军交战,敌我均是折损伤亡,两相较量,难分胜负,久久难以攻下。而就当双方休战之时,军中数人出现呕吐腹泻之状,且有此症状人数愈来愈多,随行的军医诊治,乃是误食毒物所致,幸而及时发现,否则若拖延半日恐有性命之忧。不过,军中食物粮草看管一向严格,断不会混入毒物,且近日军中时时封查,是难以混入投毒者的,当众人严查时,军医验毒来报,乃是这河中之水出了问题。不想叛军竟用此法暗害我军,险些令一众将士命丧于此。
“柳军师,我们与叛军激战半月之久,虽挫敌之锐气,但却牺牲了不少将士,这久攻不破可如何是好啊?”秦将军看着将士名册,感慨万千。
“近日探子来报,西南军欲集兵渡河将我军围困?”柳逢秋问道。
“确实,需得在凸岸防备......”
“二十年前......”柳逢秋听得此言,看着地图上的沙丘河,如今自己亦是在了沙丘河,此番该如何决定?
“柳军师是指二十年前先太子那一战?先太子未曾防其余河岸,我们若是在河岸各处都提防着,不就可以了吗?”
“不可,若沿河均部署兵力,兵力便分散了,且沙丘河河岸过长,若是敌军只一处渡河,我们再调兵,则耗时太长且极易混乱。”柳逢秋指着地图上蜿蜒的河流当即否定。
“这......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秦将军急得拍了桌子。
“将军,他们利用沙丘河,我们亦可啊。”
“此话怎讲?”
柳逢秋将地图上沙丘河上游一处堤坝标记了出来:“将军且看,我们自京城来这西南,这几日西南最不缺的便是雨,可派人趁夜去上游埋伏,我军便可沿岸防备,待敌军大量渡河便可放出信号,叫上游毁了堤坝,这敌军便只能魂亡沙丘河。”
“可行倒是可行,可军师,下游低平处有一村落,这恐怕......”秦将军十分担些此战会波及更多无辜百姓,不欲用此法克敌。
“将军,可遣人连夜迁移此地百姓。”
“那敌军岂能不察觉?”无两全之法,令秦将军愁苦不已。
“将军,若是将百姓迁走后扎上草人,再套上衣物放于田中,再将家家户户炊烟燃起,敌军只会远观下游,这样便可保黎民之安。”
“军师此法甚妙!某原先曾认为您如此年纪便担任军师有所不妥,如今想来,是鄙人短浅了。”秦将军朝柳逢秋拱手抱拳,对柳逢秋之才身为佩服。
“秦将军谬赞了。”
是夜
秦将军便暗中派人分为两路,一路去上游寻堤,另一路则暗中将下游百姓迁走。沐晟泽之军则因秦家军无法破沙丘河之难而帐中犹歌舞。
天空堪堪破晓,战争的号角便已吹响,西南叛军起先仅命几人入河打头探情,但俱被秦家军以箭射杀河中,只听秦将军蔑视道:“叛军还不快快投降,你们就只有这几人敢渡河吗?”
听得此言,沐晟泽当即下令大军渡河活捉秦琰,令声而后,乌压压的军队如密云般压向河道,不过秦将军并未立刻放出信号,而是先将一批敌军射杀,待多数敌军入河后,随即放出烟花,烟花渐渐消散空中,轰鸣声刹那间袭来,上游河水滚滚而来,叛军瞬间被洪水淹没,河中喧嚣埋入水底,尚未过河的叛军顿时乱做一团,任凭沐晟泽如何发号施令都止不住军心惶惶。这时,那路带村民迁走的士兵从下游将沐晟泽包围,此战得捷!
将沐晟泽擒获后,其依旧指着君王无为,将士为何要为昏君效命。
柳逢秋听后,缓缓行至其身侧,先用布将其嘴堵住,随后曰:“哦?一叛臣贼子竟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那么你与李相勾结害死先太子一事又该如何清算?”
原本被堵着嘴却还不断挣扎呜嚎的沐晟泽顿时不再出声,只是瞪大了双眼,怔怔地望着柳逢秋。
“怎么,这下倒安静了?你欲做西南藩王,便先是勾结当时还是郡守的李年,挑唆沐峤和谋反,其次陷害梁寓,最后与李相坐收渔翁之利,这倒是妙啊,可不就名利双收了。”柳逢秋随想立即挥剑将此人杀了替梁家复仇,但还是克制了,随后又与人一同进入西南沐王府,于府中搜查了半日,终是将沐王与李年勾结叛国的证据给寻得了。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柳逢秋始终紧握着手中的信纸,这便是为梁家正名的证据,那二十一年的冤屈马上便可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