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却没什么动静,一点都不想是要挖宝的样子。
王政继续道:“我是个清官,没有了,我真的没了呀!就这么点,还是我偷偷攒下来的。你说我上有错下有小的,没攒下什么银子来。只求你拿了钱,尽快离去吧,别杀我啊!我好歹是个朝廷命官,要是杀了我,上头追究下来,壮士也不好跑路是不是?”
“清官吗?”陆言轻轻一笑,然后掏出那张纸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王政战战兢兢瞄了一眼,顿时僵住当场。
这是……这是……
这是催命符!
这是什么人?
这信件怎么会在他手上?
王政记得……不,王政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遗失这封要命的信件。
“你想要什么?”王政说道。
来人不是求财,是另有所图。
“你作为科举的主考官,却收了举子的贿赂。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说我要是拿着这一纸信件,把你状告公堂,你这乌纱帽,还保得住吗?”
王政沉默不语。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陆言继续道:”如今上头正轰轰烈烈在查考场舞弊的桉子,查得我很不痛快。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说是不是该停止了?”
“既然有些举子是无辜的,那牢狱之灾,是不是就该免了?”
“人,是不是也该放了?”
王政急道:“我……这不是我主管的事务啊!我本身也是身陷令圄,自顾不暇!我没办法呀!”
“这我可管不着,你想有办法,就有办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弃卒保车也好。怎么着也好,我要的,就是这件事情停下来。无辜的人免受牢狱之苦。明白吗?”
王政还是沉默。
不过此时,他额头已经滴落汗珠,浑身汗津津的。
唐寅的桉子,王政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是清白的。
但,这不代表,他所有事情,都是清白的。
“三日之后,如不能见到我想见到的,到时候,你就下大牢和他们做伴去吧。”
这要求,简直无理取闹!
王政他有什么办法嘛他!
他甚至,也被是被调查的对象啊!
只不过因为地位更高,所以没有证据暂时没有动到他。
这个时候,让他去保人,他哪里有这个能力?
王政心里就像是吞了一个蛇胆那样苦,正想说话,忽然感觉身后一轻,勐的一回头,只见到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
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微微作痛,王政只怕只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竟是如此的来无影,去无踪!
王政心下骇然,惊魂未定。
他本想叫人的,但略微一思索,还是作罢。
对方能悄无声息潜入府邸之中,来到他的卧室却神不知鬼不觉,想必身手十分过人。
如今再叫人,已然是来不及了。
从头到尾,王政连对方的脸都没见到,但那种压迫感,却是真切的,实打实的。
王政开始思索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来。
他是时候,思考个对策了。
一连过了两日。
陆言在客栈里吃吃喝喝,该睡睡,看上去,仿佛是来游山玩水似的,一点都不操心。
徐家小厮焦急道:“你不是说,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了吗?如今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也什么动作都没有。公子在牢里蹲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尽人事,听天命。”陆言说,“如果他们最后还是死了,那就只能说明,天命让他们死,他们不得不死。”
徐家小厮气节,“你可真洒脱。”
陆言并未作答。
对指定物品进行模拟,无法改变物品相关的过去。
陆言已经尽他最大的能力进行模拟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也进行了干扰和拨正。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两个注定是要死在牢里的。
所以焦急根本没有必要。
现在只需要等待消息就行。
陆言威胁王政一起下水的办法虽然无耻,但有用。
等到了第三天,这一桩考场舞弊的桉子,终于有了进展。
王政以一种近乎自首的方式,向上鸣冤。
别人不知道王政为什么如此行事,但只有陆言知道,王政这是下定决心,要断臂求生了。
毕竟唐寅的桉子还好办,别人的桉子,可就不好办了。
向上鸣冤时,主动诉说出自身和唐寅、以及徐经两人的过往焦急,共从他们手中收取一份见面礼,以及一枚金币。
此外,再无任何金钱上的纠葛。金钱来往有是有,但都是光明正大之下进行的,且数额相对较小。
证物人证,也都被呈递上来了。
余下的只需要等候宣判便可。
于是一时之间,朝野议论之声渐起,关于这件事,也差不多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
审判的时候,有不少人为王政和唐寅徐经求情。
因为,这三个人的金钱来往,有是有,但数额太少,根本经不起推敲。而如果这样小的数额,都能被定性成贿赂的话,那往后其他人,也差不多要人人自危了。
今日是王政,日后就是李政,周政,徐政……
就这么点钱,要弄得三个人,还是读过书的举人,官人,一起掉脑袋,使不得,不值得。
至少,是不服众,不公允的。
在这些人的求情之下,唐寅和徐经的罪名,当然也就跟着被洗白了。
不过呢,既然已经弄得声势浩大,把人收监听审许多时日,却弄出来这么个结果,要是不给点惩罚,圣颜难存。
于是,三个人,都各大五十大板。
王政贬了两级。
唐寅和徐经被剥夺功名,永不录用。
出狱那日,天很蓝,风很轻,太阳很暖。
陆言和徐家的小厮站在监狱门口,迎接这两位已经被折磨得满脸胡渣,形销骨立的男人。
徐家小厮感性一点,看到徐经就哭了。
“公子呀!你受苦了!咱们回家去吧!”
徐经点点头,然后回头呸了一声:“老子再也不科举了,回家继承家业去了,垃圾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