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辞、散布消息、施加压力……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进十天,终于尘埃落定:凉王同意郭荷的请辞,把他遣返回张掖东山。
郭荷遣人把这个消息带给陆言时,陆言正在厨房里切菜,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提起心吊起胆来。
到了他该发挥到时候了!
郭荷离开凉王府后,陆言一直暗中观察凉王府的一切:他虽然只是在厨房里打杂,但很多时候厨房恰恰能从侧面反应出很多消息。
聪明的人、敏锐的人,往往能落叶而知秋,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事情的动向。
比如说,人总是要吃饭的。
而吃饭,总是要经由厨房准备的。
大小宴席,干粮咸菜,全都是由厨房经手管理,提前采购。
当陆言注意到,上头派发了指令,让厨师们准备易保存的行军类干粮时,陆言就知道,凉王开始动作了。
如今并非战乱之际,不需要行军,这些干粮是给另外一些人准备的。
而且这些干粮的分量不多,仔细算来,也就够十人五天的分量,正好够这几人来一次短途的出行。
郭荷动身前往张掖,如今出了城,老人怕颠簸,怕是没走多远。
要是此时郭荷在路上遇见“沙匪”身亡,一切可就和凉王半点没有关系了。
陆言知道,凉王没有容人之度,心眼小得很,便决定要送郭荷最后一程。
这些天来,陆言已经把厨房的布局和人员摸了个透彻,趁着厨师不注意,往干粮里放了巴豆粉,让他们拉个痛快!
再偷偷潜入马厩,偷了马,拿了武器,趁着夜色掩护,离开了凉王府。
没有后顾之忧,陆言雁过拔毛,顺手牵羊,十分快乐。
一路疾驰出城,顺着郭荷的路径,快马加鞭尾随在他们身后。
约莫过了一天一夜,陆言追上他们了。
郭荷到哪儿都不忘他的经、他的竹简,马车载了满满一车,速度慢得可怕。他身边还跟着迎来的学生和书童,共有十来人。
陆言赶到的时候,远远看见郭荷坐在路边的一颗青岩石上,手里拿着竹简,正在温声讲孔子的典故。
他的声音绵长温和,有着老者的宽厚,也有智者的温良。
岩下围着他的学生,听得入迷,没人注意陆言的马蹄声,耳中只有师父的讲学声。
陆言笑了笑,看着夕阳把郭荷的身影拉得老长,余晖打在他的身上落下一层剪影,衬得老者的身形十分伟岸。
先生回到了课堂,又可以传道授业了。
陆言又纵马往回退了五里,离郭荷他们又更远一些。
再远一点。
免得接下来的厮杀声和血腥味,让课堂不再安静。
夜很快就深了,豺狼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