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安这番话发自至诚。一是报恩,二是同病相怜。
青梧眼睛一亮,莫相安的话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态度终于有些软化。
轻声诉说起了她的故事:“我娘死了七年了,临死之前她要我不要怨恨他,却不让我去找他,而是把我送到了我外婆家里。
可是我外婆和姨娘都不喜欢我,我表弟和表妹也总是欺负我。即使我每天洗衣做饭,挑水劈柴,费尽心思讨好他们每一个人,可是他们依然都不正眼看我……”
七年前,莫相安随着魏叔第一次来到了小河村。也就是在那一年的惊蛰,莫相安双目失明,魏东来意志消沉,两人在小河村定居了下来。
青梧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也可能她从来没有和人这样倾诉过。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人认识了十多年,在一起一句真心话都没有,有的人刚刚认识,只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与他分享。
“我姨娘总是寻我的错处,对我动辄打骂,我外婆见了也不做声,反而斥责我,说我不该惹姨娘生气。
十三岁那年,他找到了我,我表面上不理他,心里却开心极了,可是他只是出手将我姨娘打成重伤,却不肯带我走。我从此心里恨极了他……
他以为他是为我出气,却不知道从那天起我姨娘倒是不敢打我了,却唆使我表弟表妹动手……三天两头不给我饭吃……还说我和我娘一样,自甘下贱,给族里蒙羞。”
说到这里,青梧开始嘤嘤啜泣,让莫相安心里百味杂陈。他以为自己已经够苦了,可是和青梧比起来,才发现自己的经历压根都不算什么。
“除了我娘,你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的人。”
“别人若是想欺负你,除非我死了。”莫相安说完,又道:“我不知道魏叔为什么没有将你带在身边,不过我相信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青梧妹子,我不是为魏叔开脱,这十多年魏叔也从未有一天真正开心过。”
青梧泪眼朦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莫相安,“凭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你为他说话,就是和他是一路人……”
莫相安神色尴尬,“我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是我该死,若是你气不顺,现在就打我两下,我绝不还手。”
莫相安仰起头,青梧却迟迟没有下手,好半天才听她说道:“我早就气消了,本来就是我任性,我生他的气,不该迁怒到你的身上……从你出来找我,并且义无反顾跳下河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莫相安松了一口气,猛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对了,青梧妹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带我来的……”
“魏叔?”
“嗯。”青梧轻轻点头,显然对于她爹,她还是不愿多谈。
“那魏叔现在在哪?”莫相安又惊又喜。
“我不知道。他只说给我找了一个靠得住的归宿,便把我带了出来。那天他带着我站在山上,看到你从山脚经过,就要我在那里等你。
然后他又像上次一样,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然后你就摆下四象阵困住了我?”
“他把你夸到天上去了,我不过是想试试你……”
莫相安摆摆手,打断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要是我当时失手伤了你,你要我以后如何自处?”
莫相安至今想起当时的情形来,还是感到一阵阵后怕。
青梧见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莫相安可怜她的身世,苛责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了。
“好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一家人了,你就住魏叔那间房吧。”
“真的吗?”青梧闻言欢天喜地,“我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
她从凳子上跳起来,立马钻入房间布置起来。
莫相安鼻子一酸,“也不知这小妮子以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傍晚时分,莫相安淘米煮饭,青梧想要帮手。却被莫相安将其按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吃就好了。”
青梧有些惶恐不安,直到饭菜上桌了,她仍然有些不肯相信。吃饭的时候,眼睛里都弥漫着氤氲水汽。
“以前都是我做好了饭菜,在旁边等着。姨娘说我是小贱种,只配吃他们剩下的,不让我上桌……”
莫相安听了,气得差一点将碗给捏破,狠狠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