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吓！”女尸小雯借着夜色朦胧，四肢匍匐着在地表快速爬行着。在短暂地发出几声恐吓的嘶吼，她后一跃而起，半轮月光都被她的身躯所遮蔽。

阴影之下，兔子般大小的明识兽仿佛是被吓傻了一样，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小雯的一口利齿深深刺入了它的咽喉，满目的鲜红色浸透了它土黄色的毛发，它好像才悚然惊觉似的，开始奋力挣扎扭动。

松软的泥土被刨出一了一人大小的深坑，小雯的身上也被溅的全是土块和泥点，弄脏了她一身白衣。

很难想象，如此小巧的身躯里竟然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但……终究没什么用。

小雯没有松口，明识兽越是挣扎，它脖颈上的伤口只会越发开裂，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况且它的“反抗”……完全是对着那地面而发，全没有伤到小雯一丝一毫。

不过片刻的功夫，女尸小雯猛力地嘬了一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攫取得一干二净。以至于当张禄再看向明识兽的时候，那仿佛只是一张小小的皮毛，而非是刚死去不久的尸体。

小雯的存在，本就是尸体诞生灵智。但这不符合天地寻常的规律，她迫切地需要新鲜的血肉、精气、等等寻常生灵生来就拥有的一切，来以此补足她的先天所缺。

俗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会给她时间来弥补这个缺憾的，但不会太久，如果她不能尽快度过这一关，不一定什么时候，她的“劫”，随时都可能降临。

但只要是留在纪氏府上，张禄估计她是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的。毕竟还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世上只有一种鬼，那就是穷鬼——纪柒恐怕也从未担心过自己会有因为没能补全所缺而被迫面临天劫的问题吧。

尸体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趁着这次狩猎，小雯多少也能赚个零头才是。

“一分，”竹言倚在帐篷外打着哈欠，晚上不是她的主场，现在还是前半夜，她就已经乏了，“明识兽这种小动物啊……生得快、生的多，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缩成一团诈死，同时散发出略微难闻的气味，这便是所谓的‘明识’了。”

“一旦被看破，则只会毫无章法地胡乱踢蹬，徒有力量，最后也只能沦为盘中餐。这……也是所谓的‘明识’了。”

“据说明识兽本是普通的兔子在什么怪物的干扰之下发生异变的，所以基本没有成精的可能，一旦开智都是怪类。老爷他们把这些东西放进来也算是除害了。”

“但恐怕也就咱们才会收拾这些小家伙。”张禄上前拾起皮毛，丢进储物袋里。这是狩猎而不是屠杀，皮毛是必要的证据之一。不然难道要拿一袋肉糜去领赏么？

“是哦，他们中大多数人都看不上，”竹言看起来愈发地困了，“明识兽太多了，太好抓，也太能生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又多了几窝出来，不可能值太多积分。”

“咱们需要多少积分才合适？”张禄也有些累了，白天骑马颠簸，晚上还要漫山遍野地逮兔子，他可正经有一阵子没过这种日子了。当下箕坐在竹言身边，随口问道。

“今天傍晚传来的消息，咱们太靠后了。四十二组人马，我们的积分排在第二十九。上面的意思是要咱们稳定在二十到十五左右最为合适——你把腿往那边收收，顺便看着点小雯，别让她跑太……远……”

张禄愣了愣，听着身旁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不禁哑然失笑。正要动手将竹言送进帐篷里，却不料被一道黑影抢了先机。

极骸的外表皮柔软而舒适——那是明识兽的表皮的材质。此刻极骸幻化得如同传送带一般，轻飘飘将竹言送了进去，留下外面一脸问号的张禄。

你还有这功能呢？

“张……”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禄身后，吓了他一跳。回过头去，却是女尸小雯。

口吐人言对于灵智尚不完备的她是种负担，相比而言单个字节无疑是更好的表达方式。这一天下来，张禄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她的说话方式。

毕竟身为阴物，白日里小雯的各项能力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要想不额外耗费大量的阴气，沟通是必不可少的。

“大……杀……”小雯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意思那边有大型的猎物，可以由她击杀。

缄默，向那个方向探查一下。

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人。虽然在昨天的会上都打过了照面，但小雯毕竟品种特殊，别让人误当了靶子。

【东南侧探察三公里——精类四只，灵类四只】

这么多妖族聚集——嗯？

张禄正好奇这半夜三更还有妖族集群出动，却忽然愣了一下。

灵类？

什么种类？是我见过的类型吗？

张禄心头隐隐有一股不妙的预感逐渐升起。

【确认为见过的种类：风灵】

【检测到相识的个体：常柳】

张禄心里咯噔一下子。

好端端的，它们不在城里经营夜市，跑出来做什么？

还这么多人，一边儿四个？

这定然不是私自出城——纪氏对这些妖魔鬼怪管得甚严，尤其是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下。

除非是有人授意的，比如说……投放妖族之类的。

纪氏的势力辐射范围内，哪里有那么多古灵精怪供族人狩猎，从夜市圈一批过来，合情合理。而这些端着纪氏饭碗的，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内鬼。

但是……这就给机会了呀！

张禄险些当着小雯的面捶胸顿足起来！百里敌的那个宝藏必然是走漏了风声——说不得还是它故意散播出去的！

这块柴火，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张禄心头怒骂一声，但表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小雯虽然跟了纪染，但恐怕还和常柳那老头儿有着联系。现在他明我暗，它们尚不知晓还有一个额外的竞争者。不若将计就计……

“小雯呐，这深更半夜的，多少还是不安全，”张禄挥手，两只还在睡觉的人面雕被当空掼了下来，“这里暂时让它们守夜，我陪你走一趟，咱们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