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一大早就下去寻了架驴车,极骸则提着两只人面雕的笼子在山下的小路旁等他。
车夫高高兴兴地收了张禄六百钱,这不算是小数目,哪怕是单程,对他而言也有赚头。
一路无话,张禄只道是这次运气不错,没遇到捣乱的韩氏余孽,直到回城后去茶馆请车夫一顿茶水,这才听得那边厢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讲起这几个月来的旧闻。
“要说那自从姓韩的被咱国公爷正法之后,嘿!都说树倒猢狲散,可韩氏余孽这群猴子,非但不散,还要上蹿下跳起来咧!这才多少功夫?他们就犯下诸般大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啊,姓韩的哪里是蓄养私兵?分明是养了一群强盗、土匪!只可恨咱们当初瞎了眼,还要替那狗贼开脱喊冤!”
有客人笑了一声:“现在可算是好啦,那贼头儿不是被抓到了?还得说老纪家,那位榭二爷真真有其父之风,就敢孤身一人闯龙潭入虎穴,生擒活捉了那韩拾壹,押解进京,开刀问斩。这事儿算了结啦!”
“切,你知道个什么?”旁边一位不屑,“贼头抓了就能太平,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依我看呐,他们就消停这几日罢。指不定哪天又蹦出来什么牛鬼蛇神,搬出老韩家那个尸体当牌位来呢!”
各式各样的看法五花八门,张禄还听到了两个替韩相开脱的,尽管很快就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掩面离去,但这场面隐隐就开始乱了起来。
连送张禄的那位车夫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加入了争论,而且看他露胳膊挽袖子的意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趋势。
有人在带节奏呢。
张禄作为个从信息时代过来的人,嘴角噙着笑意,站起身来又塞给车夫一百,抬腿走人。
他来东黎洲的那一刻起就天然带了立场,可没有必要掺合在这里面。
一手拎起一只鸟笼,张禄凭着记忆转到了纪府大门前。
意外的,守门的二位一见张禄提着的那两只鸟笼,连问都没问就放他进去了。
这鸟奇形怪状的,就这么放过去?
奇形怪状就对了,肯定是染少爷订的玩意儿。要是看着正常,反而还得着重盘查,这说不定是从哪听说少爷爱鸟,上来攀关系的。
刚能见到纪染的那间院子,张禄就碰上了熟人。
竹言。
“嚯,你这一去可挺久啊,”竹言看起来气色不错,就是一条左臂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我前些天还和少爷说,你这白眼儿狼该不会是骗了钱就跑了吧。”
“你这手怎么了?”张禄没回答她,皱眉看着竹言。
又被韩氏的余孽给偷袭了?还是……
她就一丫鬟,该不会是去抓人去了吧?
“替少爷抓女人去了,”竹言说起自己这条伤臂,翻着白眼,“那小娘子性子烈得很,拼命反抗,抵死不从,我可费了好大的劲儿。”
这剧情听着这么不太对劲儿呢?
极骸从后面跳了出来,一个猛子扎进竹言怀里。
“哎,下去下去。一身土,怪脏的。”看着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大狗,竹言颇为嫌弃但旋即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液体顺着皮肤蔓延开来,渗透进肌肉和骨骼里。
受伤的部位在迅速恢复正常。
“剑伤?”张禄得到极骸回馈的信息,缄默迅速进行分析处理,“通幽境水平的灵气浓度,染少爷玩得够大的。”
“我听说韩氏余孽的贼头儿被抓了,该不会是你去的吧?”
看了纪氏在隐瞒什么咯,韩拾壹恐怕只是个烟雾弹。
“你又知道了,”竹言不满地哼哼着,但旋即回过味儿来,“你……通幽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