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谁人无罪(2 / 2)楚中孤山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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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却没有血肉横飞。

布兰迪一手紧握着左轮手枪的枪管,脑袋早已经偏到一旁。

他的双眼此刻寒芒涌动,本来他只是想制服眼前这个男人,但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枪已经响了,而开那一枪的人很明显有想杀了他的意思,那么现在,无论布兰迪做什么,都不过分。

下一秒,左轮手枪已经被布兰迪劈手夺了过来,然后,用左轮手枪扇出的一记恶狠狠的耳光。

男人被扇得差点失去平衡,他下意识地想直起身子,可从太阳穴处传来的异样的灼热感觉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枪声再响,他的嘴便由此永远定格在那个打开的动作上。

布兰迪松了口气,左手残留的些许灼痛无声地诉说着方才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事实。

他随手把那把左轮手枪丢到一旁,对着那具尸体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哦,天呐!”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尖利得有点不正常的陌生男声,“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你杀人了!我,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治安官!”

看着慌不择路跑远的陌生人,布兰迪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声口哨吹响,绝影踏蹄而来。

刚刚几乎目睹了全过程的男人心里充斥着惊慌和恐惧,作为一个本本分分活了小半辈子的老实人,他面对鲜血和死亡时自然而然表现出的怯懦似乎与这个仍旧野蛮的世界格格不入,但这确实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其实是否告诉治安官,对他自己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这个地方,身后那位杀神可是拿着枪的,不赶紧逃跑,自己的小命可也难保了。

然而,他并没有跑出去多远,身体就被困兽索捆了个结实。布兰迪一跃下马,走到这人身边,掏出枪来,瞄准那人,扳下击锤,说:“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你看到的所有全部忘掉,作为交换,我不杀你,怎么样?”

“好好好,没,没问题,先生,”男人内心此时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非常好,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布兰迪微微一笑,收枪入套,把马鞍上挂着的特制绳索取下来,不由分说,便将这男人的手脚全部捆缚起来。

“嘿,嘿!您这是干什么,我说了,我不会说出去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是啊,你说过了,但很可惜,空口无凭,我不相信,”布兰迪捆好此人后,没有闲着,顺手就把男人身上的所有值钱物件搜刮了个干净,说,“顺便说一下,你刚才的举动对我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作为补偿,你身上的一切就当作是赔偿给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样?不犯毛病吧?”

“什么?不,您不能这样,先生,相信我,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嘿!别走啊,先生,给我解开啊,喂……”

不再理会这个乱入的人,布兰迪直起腰,四下看去,牧师又不见踪影了。

“好吧,你这爱惹麻烦的牧师,”布兰迪无奈地叹了口气,攀上绝影的背,喃喃自语道,“现在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此时,横跨达科他河的巴德横渡大桥上,斯旺森正沿着铁轨跌跌撞撞地走着。

不知是因为神志不清,还是因为酒精壮胆,他竟然攀上了铁路桥旁的栏杆,仿若走钢丝一般,以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平衡状态一步一摇地走在狭窄的栏杆上。

当布兰迪骑马赶到时,斯旺森已经快要走到大桥的中段了。

“卧槽,这牧师可真他娘的会玩,”布兰迪见状,忍不住一句国骂脱口而出,他立刻将绳索拿在手中,翻身下马,一边尽可能地接近牧师,一边喊道,“你t底在干什么?!赶紧给我下来!”

“啊,芒尼先生!请不要妨碍我,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在天空飞翔,我现在

感觉自己无限接近伟大的上帝!”斯旺森高喊着,像是入了魔的狂信徒。

“妈的,从某种意义上,他说得还真他妈对,”布兰迪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行动上却没有犹豫,他一步步走上枕木,一边将系成套索的绳子挥舞起来,一边喊道,“保持住平衡,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到了!”

此时,大桥的另一头,鸣笛声震,火车声隆,一辆货运火车不合时宜地闯入了这本就脆弱的平衡状态中。

“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布兰迪望见火车,忍不住咒骂出声,也不再小心翼翼地靠近,而是加快了步伐,准备抓紧时间将牧师强行弄下来。

而斯旺森此时也注意到了加速驶来的火车,不知是酒意渐褪,还是他混沌的脑袋突然闪现一丝清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身处足以让他送命的险境。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救命啊!救命啊!”斯旺森开始高声呼救,而他之前在混沌状态下勉强保持的平衡因为现在充斥在他心底的恐惧而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该死的,别乱动,牧师!”布兰迪见斯旺森状态有异,也顾不了许多,一边大喊,一边再度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火车呼啸而来,喷吐着污浊的黑烟,从二人身侧飞速而过,根本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因为恐惧和下意识想要躲避的欲望,斯旺森的身体逐渐向着桥外的空旷歪倒,桥下,是距离他几十上百米的三角洲,就算再怎么柔软,摔下去也一样是要死人的。

正当他的上半身完全被重力所控制,而下半身处于即将进行自由落体的临界点时,布兰迪的套索准确地套中了他的脚踝。

在正常人的感觉中,醉酒之人的重量总是比他们清醒的时候更重,布兰迪的绳索并没有组织牧师的自由落体运动,不仅如此,还差点把他一起拉下去,不过,还好,两个人都保住了性命,没有死在达科他河的三角洲上,也没有死在火车的车轮下。

“呼,呼,呼……”

布兰迪几乎把身体的所有重量全部压在铁路桥的栏杆上,而他的双手则死死攥着手中的绳索,他喘着粗气,显然刚才的一切过于惊心动魄,几乎让他在一瞬间透支了自己的所有的精气神,顺便说一句,套斯旺森的那一下,他甚至还动用了死神之眼,如果没有千钧一发下的全神贯注,斯旺森现在可能已经是一滩稀泥一样的血肉了。

“斯旺森!”布兰迪放声高喊道,“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桥下,斯旺森的声音顺着绳索传入了布兰迪的耳中,“只是我感觉不太……”

“那我就拉你上来了!”布兰迪喊道,“再强调一次,最好不要乱动,这绳子可没你想的那么结实!”

十五分钟后,布兰迪和斯旺森相互搀扶着走下了这条留下了二人惊心动魄的回忆的大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遭,任谁都难以平复心情。

“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啊?在栏杆上跳舞?你以为你是什么?马戏团演员吗?”布兰迪喘匀了气,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冲斯旺森咆哮道,“怎么样?蹦极刺不刺激?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把老子也搭进去!啊!”

“你他妈的才是,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斯旺森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反驳道,“你刚刚拿绳子吊着我,就那样拿着绳子吊着我?!”

“那他妈还有一列该死的火车,你这个杀千刀的蠢货!”布兰迪怒骂道。

斯旺森似乎是被这一声痛骂骂醒了,他双眼惊慌地左右瞟动,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最终,他似乎是明悟了什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说:“我,我是不是又变坏了,布兰迪?”

“唉,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样的,但至少你告诉了我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布兰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噢,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天呐,我都干了什么啊,”可怜的牧师无力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我真的希望我并非如此,可是……可是……摩根先生之前就这样救过我一次,现在你也……噢,天呐,天呐……”

布兰迪看着跪在地上悔恨不已的牧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斯旺森往年的堕落经历,作为一个老玩家,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也很同情这位原本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神职人员,虽然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在刚刚还让他出离愤怒,但现在,面对这个沉沦在失败和堕落的泥沼里的可怜人,布兰迪也没法再生气了。

他再次吹响尖锐的口哨呼唤绝影,然后走向跪在地上的牧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家……”斯旺森恍惚地说,“啊,是啊,这是个绝好的主意,我可以……我可以和玛格丽特一起喝下午茶,我可以……”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又是谁?”布兰迪牵过绝影的马缰绳,回头一看,斯旺森再次躺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啊,你他妈可真是我活爹。”布兰迪

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就算是面对陌生人,好人还得做到底,送佛还得送到西,将醉醺醺的斯旺森放上马背,布兰迪无奈地安抚了两下有些不习惯浓郁酒气的绝影,骑马向着位于马掌望台的营地奔去。

一路上,斯旺森一直在呓语着什么,时不时地喊出一句阿门

当布兰迪扛着呼噜打得震天响的牧师返回营地时,炖汤已经做好有一会儿了,不过,营地的大家还没有完全结束用餐。

把牧师放在他自己的床铺上,布兰迪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哦,发生了什么?”身后传来略显苍老的女声,苏珊·格里姆肖女士走了过来,看见这等场景,惊讶和疑惑油然而生。

“啊,格里姆肖女士,”布兰迪冲着格里姆肖点了点头,又看向斯旺森,说,“怎么说呢,我只能确定他喝了不少,至于有没有抽大麻之类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是啊,确实不是第一次了,”苏珊看了眼斯旺森,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家伙。”

“确实。”布兰迪赞同地点点头。

“好了,谢谢你,芒尼先生,我会照看他的。”苏珊对布兰迪表示感谢。

“那就辛苦了,格里姆肖女士,”布兰迪扶了扶帽檐,说,“不过,这次算他走运,嗯,他真的很走运。”

正当布兰迪为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炖汤,坐在营火旁,准备好好享受一番时,营地外,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发音咬字充满着浓浓的爱尔兰味道:

“嘿!没有人想给你们失而复得的兄弟一个拥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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