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他望向了窗台,站起身,一步步朝那边走去。
这里是六楼,就算摔不死也能摔个半死,到时候大不了再摔一次。
他边走边哭,边哭边摇头,但泪眼里透着惊恐。
“我要!我要!我去啊!别哭了!”
在许善就要走到窗台的时候,红裙子的哭声终于小了下去。
淹没他的悲伤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按着窗台,剧烈喘着气,惊魂未定,满脸苦涩。
妈的,这些个诡灵果然都不是好相处的!
他扭头往客厅看去,红裙子就飘在他身后一米不到的位置,又吓了他一跳。
他倚着窗户坐到地上,低头看看白玉坠,硬着头皮问:“为什么非得让我去安灵县?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吗?”
红裙子再一次低低啜泣了起来。
许善苦着脸道:“你别哭,哭我也听不懂,而且有件事也得提前跟你说,我现在不能回安灵县,那边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怪物在等着杀我呢,要是就这么回去了,绝对回不来……”
他也不管红裙子到底有没有在听,直接从第一次出现在黄泥屋里,以及那一整天的经历,最后再到刚才是怎么回来的,统统的说了一遍。
他声音恳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摆事实讲客观,从各个方面给她分析了暂时不能回去的理由。
不知何时,红裙子又一次止住了哭声,仿佛在静静听他讲。
窗外的雨已经不下了,只是还是偶尔有电光闪过。
等许善说完后,他咽口口水润了润喉咙,眼巴巴去看红裙子。
红裙子落在了地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它的女人。
她双手握在一起,垂在身前,胸前饱满,脖颈白皙修长,身姿窈窕婀娜。
虽然蒙着红盖头,可光是体态,就让许善看的有些挪不开眼睛。
红裙子现身了。
但好像不是诡灵,像是一个活人。
原来这件红裙子是量身定制的,颇、颇为修身……
红裙子抬起了右手,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许善握在手里的白玉坠自动飘浮了起来,落在他与红裙子之间的半空中,散发出微蒙清光。
许善眼睛瞪得像铜铃大。
这光果然是和诡灵有关系!
红裙子继续抬手,在红盖头下拔出一根镶嵌着珍珠的金发簪,她刺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在玉坠上滴下一滴血。
再然后,她就把簪子递了过来。
许善自然懂她是什么意思。
可是……
他看着发光的玉坠,又看着飘在玉坠上空的那滴血,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一旦跳下去,可能就爬不上来了。
他内心抗拒,委婉道:“这个,您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啊啊啊!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啊!”
他的右手刚才不由自主地向前送去,红裙子已经握着簪子准备往下扎了,看她这样子,并不是打算在手指上轻轻的刺一下,是打算直接击穿啊!
红裙子将簪子放到他手中。
看来不刺不行了,许善满脸沉重,握住冰凉的簪子,对着前方竖起中指,一咬牙,轻轻向指尖扎去。
强烈的刺痛感顿时疼得他直咧嘴,鲜血流了出来,他也学着红裙子的做法,把指头伸到了玉坠上。
“滴答。”
血珠从他指尖滴下,滴在红裙子的血珠子上,又一起坠.落,落在了白玉坠上。
白玉坠清濛的微光上顿时就蒙上了一层血色。
接着又有两道流光从玉坠上甩了出来。
在许善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飞入他眉心,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在自己脸上左摸摸右摸摸,又细细感受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感觉。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回想了一下,确认先前没眼花,又忍不住去看对面。
女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红裙子。
他愣了下,低头看着仍然握在手里的簪子,下意识想递回去。
但红裙子没有收,幽幽地转身,低低啜泣,飘进了客厅里,身形在茶几前一点点变淡,消失不见。
漂浮在半空的白玉坠朝地上落下,许善下意识伸手接住。
他一手拿着玉坠,一手握着簪子,茫然四顾。
搞了这么大阵势,原来就是想给他一个簪子?
这簪子有啥用?扎指头用?
窗户外忽然透进了亮光,他侧身看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下过雨的天空很干净,朵朵白云悠悠飘着,衬的天空更加清澈。
天亮了……
他呆呆看着,恍然隔世。
忽然一团热气从他右手掌心传来,顺着手臂,向他整个人蔓延。
许善下意识低头,一眼就看到那枚白玉坠在阳光下,竟然像热蜡一样,融化了开来,融进了他的手掌心里。
他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想甩手,可白玉坠融化的速度异常快,在他反应过来前,就消失不见了。
如同被火烤的炙热瞬间袭遍整个身子,尤其是右手臂,上面更是出现了一条条火焰般的脉络纹路,很快就从手掌延绵至了整个身子。
他热的仿佛要爆炸了。
遍布全身的火焰脉络纹路开始顺着脖颈向上蔓延,直冲天灵!
剧痛感袭来,许善干脆利落的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