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国王城,谢府。
下人们在府中仔细洒扫,一个穿着华贵,打扮得体的贵妇人从院子里的回廊下来,见旁边摆着的两盆花,对下人吩咐道:“那两盆秋月季收起来吧,郡王回来容易打碎了。”
“是,夫人。”两个丫鬟听了,连忙把那两株名贵的秋月季搬走了。
“月儿,公子和郡王那边有消息了吗?”贵妇人向身边的丫鬟问道。
月儿回道:“公子今日来信,说在路上有事耽搁,会晚几日与郡王一同回来,让夫人勿念。”
“鸿引那身子又怎能叫我不挂念,这次回来我真想断了他再去军营的念头。”徐夫人眉眼间染上一层忧愁。
鸿引是谢澜之的表字,而这位徐夫人正是鸿引的生母,也是大将军谢涯当年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谢家的嫡母。
徐夫人同样出身将门,虽然嫁做人妇二十余年,但气场也非王城中其他普通夫人能及,眉眼间除却柔和,也透着一抹坚毅和精明。
月儿看了看徐夫人,这话也不是夫人第一次说了,但每次都心软地由着公子去。
“夫人别太忧心了,公子做事向来有分寸,断不会做勉强自己的事情,公子可舍不得让夫人伤心难过呢。”月儿在徐夫人身边多年,知晓说什么能让徐夫人宽心。
果然,徐夫人听了以后,微蹙的眉松了开来。
徐夫人点了点头,又道:“鸿引这次回来应当能留到年后,正好他今年也二十有一了,后院不能没个人。与其等陛下赐人,不如我们自家选个安心的好。”
月儿会意,说道:“画像都准备好了,保证让公子回来能挑花眼呢。”
徐夫人听此,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忽地又想起什么,笑意顿了一下,道:“郡王那边也拿几个合适的画像过去吧,要不要随他。”
“是。”月儿应了一声。
徐夫人想起谢灵玉,便想起三年前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愣神。
月儿提醒道:“夫人,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徐夫人回神,一边起身,一边道:“先去看看郡王的院子打扫得如何了,别出了什么差错。老爷不在家,郡王就是我们谢家的门面。”
在谢澜之把一箱子刺客的人头和那封信件送回王城以后,元国国君果真当天就派兵前去迎接谢澜之他们回来,据说那几日上朝,元国国君的脸色都黑沉的要命,一连罚了好几个大臣。
谢家这些年风头太盛,几乎是逼着他放权给他们,在谢澜之和谢灵玉攻下南方五国以后,这让元国国君既欣喜又感到担忧。急召他们回来,便是担心谢家会脱离他的掌控。
朝廷上的暗涌元国国君不是不知道,想要扳倒谢家的人也有不少,元国国君一直以来都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没想到谢澜之这一次会拿遇刺的事情来拖延回城,谢澜之和谢灵玉晚回来一天,元国国君便一日睡不安稳。
终于,谢澜之的车队在十日后由官兵开道,回了王都。
楚央央和谢灵玉也坐在一辆马车中,毕竟谢澜之在信中写了他和谢灵玉都受了重伤,所以自然也装出受伤的样子来。
“坐好,别乱动。”谢灵玉一把按住蠢蠢欲动,想要掀起窗帘往外看的楚央央。
那日楚央央的特殊期持续了两日,谢灵玉便陪着她在山林里硬是待了两天两夜才回了驿馆,谢澜之看着仿佛从泥地里滚出来的二人,也是诧异万分。
最后还是谢灵玉撒谎说他们不小心掉下悬崖去了,他们两人回来的时候实在是狼狈,因为前些天下雨的缘故,所以山上泥巴多,两人身上都被泥巴沾上脏得不成样子。
楚央央身上还沾了不少血,最严重的伤口是因为她空手接白刃划开的掌心,但楚央央痛觉不敏感,所以也没有觉得特别痛,倒是谢灵玉和谢澜之看到她掌心的伤口都担心得不行。
想不出别的缘由的谢澜之勉强相信他们掉下悬崖的这一说法。
谢灵玉此刻抓着楚央央手,耐心地给她的手换药包扎。
本来这种伤口对于身为妖怪的楚央央来说,只要舔舔用不了两天伤口就可以愈合。
但是又担心引人怀疑,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地用药。
“其实前世的时候我去过你们谢府几次,不过那个时候我都没有见过你和谢澜之。”楚央央一边与谢灵玉说道。
谢灵玉正在给楚央央的手缠纱布,听此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在王城,谢澜之因为生病一直关在屋子里,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前世谢家造反,也是迫不得已。谢家功高盖主,元国国君自是想尽办法来压制他们,楚央央记得上一世在王城的谢家下场凄惨,谢涯死后,他手中的兵权没有落入旁人之手,而是直接交给了谢灵玉。
因为谢灵玉的性子,所以一直以来谢家的兵权都是交在谢涯和谢澜之手中,父亲和兄长就像一条能束缚谢灵玉的枷锁。枷锁没了,谢灵玉便带兵造了反。
楚央央悄悄看了一眼谢灵玉,又一次问道:“谢灵玉,你这一世还想做皇帝吗?”
谢灵玉终于给楚央央缠好了纱布,因为担心楚央央会乱动扯开伤口,所以多裹了好几层,看上去像肿了一样。
谢灵玉看向楚央央,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的神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上辈子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这辈子谁愿意当皇帝就当去好了。”
马车停了下来,隐隐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楚央央先下了马车,便看到矗立在面前的偌大的府邸,上面滚金大字书着谢府。
门前两个石狮子威武雄壮,两排下人候在门口,穿着妇人衣裙的徐夫人走了出来,直奔谢澜之的马车。
谢澜之以重病为由拖延回城,此刻回了城自然也要再三小心,见徐夫人站在马车外,也没急着下来,而是直接吩咐车夫把马车驾进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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