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对方的声音就很熟悉了。
苏寂不会听错,第一时间内他就辨认出来了,对方正是天玄会新宁分局的局长,肖勇。
这个老男人的嗓音辨识度极高,沙哑,沉闷,浑浊,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气泡音。
像一根有点受潮的雪茄,总有一种好像点不着的感觉,但它却是货真价实地存在着。
蓦地一下,苏寂突然也有点回忆起了那个“夜太美尽管再危险”。
这两个人,似乎都是新宁分局的人。
所以这个分局的人跟黑潮组织有什么联系么?
明明是天玄会的编内人员,还是老成员,为什么又会和这个类人族扎堆的异端组织纠缠在一起?
难道这姓肖的,是个天杀的反骨仔?
一连串的疑惑接二连三地从苏寂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尽管一时半会还猜不到真正的答案,但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新宁市的这帮人铁定有鬼没得跑了。
难怪这人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星海司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可当时苏寂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简直完全说得通。
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把这件[青色瑰宝]从这个鬼地方里带出去。
然而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似乎只剩一个了。
——成为在决赛圈中,活到最后的那个玩家。
真是草了,这就是赤裸裸地逼我吃**……
苏寂很是蛋疼,瞬间感觉压力一下子就来到了他这边。
偏偏这种时候唐染又一直不上线……
按照她的说法是,新人的测潜信号一般都不会太稳定,因为新玩家的心理素质一般都比较差,容易紧张或者激动。
一旦情绪产生了波动,那就会断联。
花见笑也跟他说过,当夏萤的测潜队友是最舒服的事情。
因为杀胚少女的信号基本不会中断,就像是连上了速度最爆表的光纤网络,延迟永远维持在30ms以下,游戏体验直接原地螺旋升天。
所以恐怕这最后的要紧关头,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苏寂正准备开口接话,却又迅速地闭上了嘴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轻易地暴露身份。
这条老狐狸也听见过自己的声音,如果他开口说话的话,搞不好最后一刻会辨认出他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如果可以的话,苏寂自然是希望能够避开一切被对方盯上的可能。
“真以为沉默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见对方似乎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肖勇有些不屑地冷笑了起来:
“看一看你的身后吧,怂包。”
“算算你那像乌龟一样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离安全区的距离还有多远。”
“一米,两米,还是三米?”
“你觉得自己还能硬撑多久?”
“到此结束了,朋友。”
“被子弹打穿身体的感觉可是很痛苦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疼一万倍。”
“既然承受这种痛苦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为什么不用更舒服一点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呢?”
“不过是一局荒诞的游戏罢了,需要这么认真?”
“好比一贫如洗的真心一样,废物的努力只能感动自己。”
苏寂喝掉了最后一口能量饮料。
他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游戏?
啊,对对对!
您说得没错,确实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呢。
输了不会死,赢了也不能让我走上人生巅峰。
在这里嗝屁谈不上emo,活到最后也不能让我获得永恒的快乐。
可那又怎么样呢?
认真对待一局游戏需要很多的理由吗?
想赢——这一个就足够了。
从小到大,苏寂都不是一个很有冲劲和野心的人。
没想过争第一,也没想过要做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人。
像一颗滚落的种子,枯燥无趣的生活像是山间的风一样推着它,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仿佛漫游地球。
被调皮的小鸟刁走了也好,在季节的更迭中枯萎了也罢。
至少晒着太阳的时候,岁月是静好的。
可这一次,小小的种子好像有了一点想法。
它想把幼小的根扎进土里,想从内而外地撕破种皮,想放肆地饮用阳光和水分,然后野蛮成长,开花结果。
谈不上有多么热血,跟矫情也搭不上什么边儿。
只是单纯地,想赢那么一次罢了。
当被一个人无条件且毫不怀疑地相信的时候,哪怕是一条再怂的废狗,都不会忍心让对方失望的对吧?
“真不好意思啊……”
“这把游戏,可能才刚开始呢。”
苏寂打开背后,缓缓地摸出了一枚锦囊。
[你发动了锦囊——]
[艺术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