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县衙坐北朝南,门口坐着两尊七尺高大的石狮,比之正常成年男子还高大半个头。
这石狮看似雄壮,但在常年风摧雨淋之下,已经缺了边边角角,右侧的师眼更是少了半个,就像是病了一般。
此间,有两道身影从红棕漆染的大门两侧经过,正是陆谦姑侄俩。
陆谦刚上任不久,又因他走在前方,见到这生面孔,看门的其中一名衙役当即要拦。
却见关键时候,许巍快了一步,那人刚踏出的前脚顿了顿,便是抱拳道:“许捕快!”
许巍笑着一一回礼,便领着陆谦行了进去。
“普通的捕快,大多与这些门子的职位相当,看来姑父在衙门的威望不低啊。”
跟在后头的陆谦悄悄记下了这一点,脚步故意减了减速,笔直的后背都渐渐微躬了半寸。
毕竟是当过十几年片警的人,规矩还是得照顾的。
而要在衙门当差,县衙的结构务必要清明,要不然少得要挨板子。
府衙里最大的自然是知县,也称主官,而他的两个副手分别是县丞与主簿。
这三位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搁在陆谦前世,便是正儿八经的正副所。
而在这之下,才是典史,又称首领官,没有品级,不入流,但权柄不小。
直管缉捕、监狱的属官。
像许巍这样的正役捕快,在他面前都得矮一辈,当人家儿子一般使唤。
再接着便是三班六房,前者皂班、快班、壮班,负责仪仗、治安与缉捕一类;而六房对应朝廷六部,为一方财政胥吏。
至于陆谦这样的白役白工,那就是孙子中的孙子。
许巍酒醉时曾笑语,不少白役为了混个正职,甚至不惜让家中美娇娘都给上头送温暖。
阶层之间的高低差异,可见一斑。
自五更天请来悬禁司两人,此时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大乾典史一般在七时点卯,陆谦他们进衙门时典史正好在查点人数。
见到陆谦二人归来,赵典史第一眼就瞧见了他们,快步上前问来:“王员外府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员外府的命案牵扯人数不少,众人皆是十分关注,一瞬间所有人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许巍没有丝毫隐瞒,当即就把案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与了对方听。
整个过程中,赵典史的脸色就像是唱戏法一般,变幻了好几次。
当听得员外府八十一口人死绝之后,面色是青的。
接着搭上三名白役后,面色则是黑的。
而等到,许巍提及无脸尸棺之后,面色顿时绿了,但这绿意中带着淡淡的窃喜。
直至最后,许巍说案情已经交由悬禁司接管,老脸瞬间恢复了红润。
哦,原来是灵异案件,不归咱管,那没事了!
至于死了的那三个白役,位置可不就相应空出来了,该打点的打点,该托关系的托关系,改天让人送温暖,亦或是勾栏小曲儿,立马就能补上了。
一伙人,相互眼神交流,压根没人再提死人这一茬!
毕竟一个名额就代表月二十文钱的补贴,还包吃食,即便没啥正经月俸,足以让普通老百姓挤破脑袋。
要不然就不会有人让自家媳妇去送温暖了!
在大乾这个年年闹饥荒的时代,一口饱饭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