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松江府的公主没到,连句祝寿的暖心话语都没有捎带来,太后口中不说,心里却盼望着和公主的见面,母女见面却不能谈及思念,而只能谈佛祖,议然灯佛。
窘迫!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给今日需要召见的人,每个人都精心准备好了打赏的礼物,必须作到太后母仪天下所应有的一切慈善,客气,宽大,以致不要损了她的寿数,皇太后不再纠缠公主心中的怨恨,抬头望向珠帘外:“陈矩,郡主府的小人们都来了吗?楚箫来了吗?都召进来吧。”
最先走进来,站在最前面的是哱依:“太后娘娘,你好漂亮啊”,她可谓童言无忌,没有按照觐见太后的礼数来,倒也免去了所有人的拘谨。
太后欣喜,一点红晕倏地从她慈祥的面颊中央,笑时起一个涡儿的那地方透出来,很快地扩展到眉心眼梢:“好得意精致的小人儿,快过来,到哀家身边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哱依”,她跑上前很自然地单腿跪在太后面前,双手虚搭在太后的膝盖上,乖巧的模样。
太后拿起方几玉碟子上的一块豌豆糕:“小哱依,你尝尝哀家的小点心,是否好吃。”
哱依从太后手里接过绿莹莹的豌豆糕,回头看了楚箫一眼,却没有吃:“我很想吃,太后娘娘,我可以吃吗,爷说进到皇宫里来,不可以像平日那样疯疯癫癫的。”
太后轻笑,拉着哱依的手坐在自己身边:“你没有疯疯癫癫,你吃吧,很好吃的,你爷是谁呀?是楚箫吗,楚箫来了吗,近前来。”
目光都望向他,于鹏程在他腰间轻推了一把,他连忙恭谨地上前道:“小臣楚箫,见过皇太后。”
原以为太后七老八十,其实不然,万历皇帝登基时才十岁,彼时皇太后也才二十八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太后最多也就四十岁出头,仍然是凤仪天下。
“楚箫,哀家今天总算是见你了,正如秀儿和英儿的描述,你果然是仪表堂堂,人才难得,哀家要感谢你策制的清明上河图加燃灯佛玉雕,如此恢弘巨制,实乃少见,特别是立意之高,尤为值得赞赏,你平日里也信佛吗?衷家看到玉雕实物,比之原来的画册,打制起来怕是更加难上万倍,哀家一定要好好赏赐于你。”
信佛?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佛,偶尔出游遇到寺庙,也会进去拜上一拜:“回太后的话,关于清明上河图加燃灯佛玉雕,最初起意于郡主和知府喻均之万寿节寿礼,画册乃徐光启所绘制,小臣只是在幕后做了些组织安排事宜,实在功劳微末,不敢贪有,其中首推举人徐光启之功劳最大。”
楚箫不失时机,推荐徐光启。
他也不管合不合规矩,左手右手拉了徐光启和徐妈妈来到太后面前,徐妈妈脚步略一踉跄,就要给太后下跪,太后摆摆手:“好啦好啦,老人家,你们都来自松江郡主府,便都算是哀家的亲人,不要讲些个规矩,楚箫,听闻你曾经是戚家军的把总,行武可以为国战死疆场,文略又不输当朝翰林,可谓忠勇双全,最难得可贵是你为人大义,识得提携左右,哀家甚感欣慰,你若还愿意呆在郡主府里当差,哀家就赏你郡主府詹事一职吧。”
太后一句话,楚箫由从六品少詹事,变成了四品詹事,郡主府的小人们称呼他为詹事爷,也就名符其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