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没说话,只是拉着赵明新。
等拿一阵情绪过去了,赵氏才说:“此时你虽有错,可真正该来道歉的却不是你,也不该向我道歉。”
赵明新低下头,“侄儿知晓了,下晌便压着黄氏来向表妹道歉。”
其实杨太医还说了一些话,只有陆八郎和沈南珣知道,他们很有默契地谁都没说。
这些虎狼之药多少有些助兴的效果,若是平日纾解了倒也无碍,可都用到了孕期,不得纾解便留了祸根。
等出了月子,身子一切正常了,只怕每月会有那么几日燥热难耐,至于如何才能去了效果请了余效,杨太医也不清楚,他从未见过这种药用在孕妇身上。
至于他说的子嗣有碍也是基于此得出的推断,阴阳调和,妇人每月何时有孕何时难怀都有定数,可这药一用,这定数就被打破了,要想调理,且需要些年岁。
这话话他们谁都没说,自己知晓就好了,不必说得人尽皆知。
赵明新倒还不知道这一层,之前还心存侥幸,虽然黄氏用了药,但哥儿姐儿也健康生下了,并未酿成大祸,却不知这药会伤了表妹的子嗣,这可就严重了。
“还有其他事吗?”赵氏问赵明新。
赵明新摇头。
“那便回衙门上值去吧,姑姑也不留你了。”
再明显不过的送客之辞,赵明新作揖离去,却无人相送,只是走到门边,陆九郎起身作了個揖。
五月底,气温已经很高了。
大中午的,地面都被晒得有些发烫,空气中充斥着地上蒸腾起的热气。
赵氏却觉得背脊发凉。
她一直觉得自己娘家侄子,赵明新也算是陆风禾半个娘家人了,多少能照应一些表妹,况且黄文珊与禾娘也是自幼相识。
万万没想到,最信任的人下了最狠的手。
陆八郎总算想得起来给母亲看茶了。
赵氏抬着茶碗的手都在颤抖,取碗盖发出细微却连续的碰撞声,甚至还洒了几滴茶水在衣襟上。
陆九郎已经拿着书无声无息离开了。
陆八郎陪赵氏坐了好久,母子两个都没说话。
半晌,赵氏才问:“你妹妹知道吗?”
陆八郎点头,“知道黄氏对她用了药,但也只告诉了她并无大碍。”
说完陆八郎又补充,“大约也知晓了为何。”
赵氏抬手抚额,午间她才见到女儿,女儿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甚至知道赵明新来了,还与她开玩笑说,自己无聊得紧,若是有什么新鲜事定要与她说一说。
“这几年禾娘过得太苦了,你……你也与玲娘说一说,珊……黄氏做出这种事,禾娘心里定是难过的。”
陆八郎点头,“她们早先就知道黄氏不安分,只是不知道黄氏究竟为何,又具体做了甚?”
“回去吧,你与你哥哥们说,就听着你祖父的话,和离文书也不必催了,赶紧回毗陵吧,京都这个地方真真吃人不吐骨头,我们带禾娘回家去吧。”
赵氏说得很慢,却字字清晰。
“好,我即刻就与哥哥们说。”
“也不必等禾娘出月了,六月初一就走吧,路上慢慢行船,让她也松快松快。”
赵氏说着就红了眼眶,她知妇人不易,却从没想过娇娇儿面对的是会要人命的事。
她一刻都不想在京都呆,她只想干净带着女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