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玮的赫赫凶名,他是听说过的,但又怎样,还不是要被一道圣旨呼来喝去?
江山代有人才出,楚王那一代的人已经老了,而今是他们新一代人的天下。
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万人中央的庞然大辇,眼中露出丝丝热切。
那是一架王辇,紫金相衬,尽显堂皇贵气,由五匹神骏大马拉着,代表着一方诸侯的尊崇地位。
这是朝廷为迎楚王入京准备的。楚王虽是奉诏入京对质,但罪名尚未审定,王侯之礼便不可疏忽。
那万人的护卫队伍,也是为迎接楚王准备的。杨袭的护卫则要少得多,只有区区千人而已。
“以万人迎接一人,这楚王好大的面子!”
杨袭心中不无酸意,又见城门迟迟不开,神情开始变得不悦起来:“楚王如此怠慢于我,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他扯起嗓子,含怒高喝道:“我乃传旨圣使杨袭,奉永平晋惠皇帝之命,特来宣召楚王入京。”
然而,那些楚兵置若罔闻,城门依然未开。半晌之后城头终于传出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
“哼~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杨圣使。杨家好大的威风,传个旨都要这么大的排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反贼攻城呢。”
余总管出现在城头,又道:“我家王爷有命,上庸城不便闲杂人等进入,你且回吧。”
杨袭面色铁青很不好看,但久经官场涵养,城府还是有的。他虽明知此人是在找茬,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说这是朝廷恩典,特意为迎接楚王准备的。
谁知余总管毫不领情,居高临下,遥指王辇道:“朝廷费心了,但如此简陋寒酸之物,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若是王爷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简陋?寒酸?
杨袭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上再也挂不住,气急而笑道:“我朝立朝千年,乘车有度,天子驾六,诸侯架五,依次递减。难道阁下以为,这架王辇配不上楚王吗?”
此话极是诛心。
若配备五匹马的诸侯王辇,都配不上楚王,那便只剩天子皇辇才配得上了。
这是逾制,形同造反。
余总管又如何听不出,眼露寒芒,声音变得越发尖厉:“咱家好言相劝,说此物简陋寒酸,已是给你留了情面。既然不知好歹,那便让你瞧个真切。”
他的话音刚落,那座王辇便木屑崩飞,散成一堆烂木。那五匹骏马受到惊吓,立刻四蹄飞蹬,冲乱了整个队伍。
趁着混乱,一道黑光没入地面,再次潜行回到城头,钻入余总管的袖中。那是一只小鬼,很是机灵,虽然上次元气大伤,但吞了那鲸骨之后,又有一番造化。
“猖狂!”
杨袭心中怒吼:“区区一个太监,安敢如此行事!”
王辇乃是朝廷之物,具有非凡意义,却被此人擅自损毁。此人视朝纲法纪为无物,其罪当诛!
但他也知轻重,知道凭自己的品级,还斩不了此人。
正当他思索如何处置之时,上庸城内轰鸣而起,宛若闷雷,大地剧烈震颤,使人站立不稳,人仰马翻,万人队伍乱作一团。
余总管似早有预料,很是镇定。
只见楚王宫方向有大物拔地而起,那是一座巨大的岛屿,四周有祥云环绕,仿若云中仙岛。
岛上传来楚王的声音:“吾奉诏入京,上庸即刻封城,无王令者不可出入。”
“恭送楚王。”
城中百姓皆尽下拜叩首,有无数香火升起,将整个上庸城笼罩,隔绝内外,自成一界。
“人仙巅峰,道界强者!”
杨袭面色凝重,不敢吱声。这样的威势,他只在杨太傅身上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