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十分利索的收拾着空桶,绑在栗色长发上的丝巾绸带随风飘荡,俊俏的脸庞洋溢着充满活力的青青气息。
像是过于吝啬自己的眼神,她一次也没有看向白牧。
一开场便吃了瘪,白牧心里涌现出小小的挫败感,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轻易受花言巧语影响的女人。
只好收起长篇大论,默默帮她将沉重的木桶滚上马车,还不忘清理着掉落在地面上的剩菜剩饭。
尊贵的黑色教袍不可避免地沾上汤汁饭渍,然而本人丝毫没有介意,像熟练的苦差杂役般,一一将木桶归类码好,用细绳绑紧马车。
皮尔半张着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印象中,教廷里的权贵人物比一些领主老爷们还要趾高气扬,生活奢靡,像这样一位愿意亲**民的大主教实在过于罕见。
芙蕾雅微微侧目,却始终不发一言。
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后,她跳上马车,坐在驭手的位置上,发现白牧挡在了路中央,还没避开。
她不悦地扬起马鞭,马儿立刻拔蹄嘶鸣,灼热的鼻息全部喷在了白牧脸上,混杂着一股臭鸡蛋的味道,胃部翻腾不止。
白牧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乖乖闪到一旁。
当芙蕾雅驾着马车经过身边时,他露出轻浅的笑意道:“有任何烦恼,还请移步教堂,我会悉心听取你的告解。”
“听起来不像是神职人员的布道,倒像是在推销商品,不过,随意和别的女孩搭讪,您的同伴就不会生气吗,神父?”芙蕾雅终于肯抬起头来,第一次正视着白牧,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容。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让人无端联想到大海的颜色,随主人的心情一道令人无法捉摸。
同伴?白牧心一沉,瞬间意识到昨天抱着公主进镇肯定被她看见了,怪不得无缘无故对自己设下戒心,故意疏远,登徒浪子的形象算是稳稳扎根于少女的心里。
下意识地触摸胸前的银链十字架,细致的纹络异常咯手,公主沉寂于黑暗的静谧面庞悄然浮现眼前。
如果她还活着,正常的活着,也会像眼前的少女一样青春四溢,回荡着如银铃般的笑声。
“同伴......没错,她是我绝无仅有的同伴,她已经死了,我抱着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替她找一口棺材。”白牧平静地诉说着,面孔始终隐藏在阴影之中,没有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车轮轴扬起一圈灰尘,踏在鹅卵石地面上渐行渐远。
皮尔重新将土豆扛在肩上,视线左顾右盼,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随即轻声对白牧说:“该回去了,大人。”
白牧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返回教堂。
时至正午,天空却乌云遍布,没有一丝风吹来,一如死寂的长夜。
镇子上的人手持农具,一下子堵住了教堂的大门。
他们的面前停放着一具少女的尸体,脸上的血色还未完全消散,看样子刚死没多久。
她的胸膛以及腹部完全敞开,内容物不翼而飞,招来无数果蝇前来觅食。
嘴边始终挂着安详的笑,好像正做着美梦。
皮尔僵在原地,肩上的土豆滚落一地。
白牧对少女怪异的死法微微皱眉,不详的预感自内心浮现。
人群中,里奇德利转过惊恐的脸庞,颤巍巍地对白牧道:“食人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