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紧咬牙关,开始收拾书包。
姜老师阴阳怪气的说:“我让你出去罚站,你收拾书包干嘛,怎么的,想逃课?”
红豆眉头紧锁,抓起书包扔在肩上,望向桌上那半杯豆浆,犹豫了几秒,端起豆浆杯向姜老师走去。
随着红豆情绪的波动,塑料杯里的豆浆也不安分起来,肉眼可见的气泡咕嘟咕嘟直响,吸管里冒出的热气笼罩在红豆脸上,显得她的脸孔有些模糊。
姜老师身体向后慢慢退去,后背顶到了黑板,紧张的问:“杯里是什么东西?你想干嘛?你拿它泼我试试?”
在同学们的叽叽喳喳中,红豆走到了讲台前,把半杯豆浆重重墩在布满粉笔灰的讲台上,拧身走了出去。
姜老师松了口气,她真怕红豆不计后果拿这杯带自加热功能可能是豆浆的东西泼她,面子可就丢大了。
“真是奇怪,快餐盒饭能自加热是底下放个石灰包,这杯豆浆能自动加热的原理是什么呢?”
台下的同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姜老师也带着疑惑,把脑袋凑到了杯旁,想仔细看看。
看到红豆即将开门,趴在门口小玻璃上看热闹的乔梁和武平鹤赶紧退到一旁。
乔梁腰杆挺的笔直,环臂抱胸,摆出自认为最酷的造型后,向武平鹤努了努嘴。
武平鹤会意点头,小眼睛眯了起来,把身体横在走廊中间,夸张的张开双手,像只等待猎物自投怀抱的“棕熊”。
红豆想从武平鹤双手两侧绕过,在武平鹤胳膊的挥舞下,不得不退了回来。
“你们到底想干嘛?”红豆此刻的心情糟透了。
看到红豆停下脚步,武平鹤嬉皮笑脸的说:“红豆同学,我们想和你交个朋友,晚上九点请你去中央大街吃烧烤,赏光否?”
武平鹤说完,不再堵在路中间,退到乔梁身边,邀功的眼神瞅着乔梁。
乔梁努力保持着完美的形象,不知啥时候从兜里掏出根大概是昨晚用过的牙签放在了齿间,咬啊咬的,目光炯炯的看着红豆。
“没时间。”红豆冷冷的说。
沉浸在秀色可餐美梦中的乔梁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紧张,所以才派武平鹤传话。
乔梁正在组织语言,班级里突然传来学生们惊讶的叫声。
武平鹤嗖一下冲到教室门口,弯腰透过小玻璃向里看去,嘴巴张的老大,低声叫道:“乔梁,快来看姜老师干啥呢!”
乔梁看一眼红豆,向教室门走去,他俩的心思都放在教室内,根本没注意到,红豆修长的身影一闪两闪,就消失在长达百米的走廊尽头。
教室内,这半杯自加热的豆浆自从红豆离开,沸腾状便消失了,重又变得安静起来。
一缕奇妙的豆香飘散出来,旋转着,扑进了姜老师的鼻腔内。
姜老师脑袋越来越晕,神经中枢里传来不可抗拒的指令:“喝光这杯豆浆!”她身体不受控制的端起豆浆杯,几口把半杯豆浆喝个精光。
眼神呆滞的姜老师,见杯里还有几滴,撕开杯盖,用舌头把剩余的几滴豆浆舔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的模样,如沙漠里渴了几天几夜遇到水的旅人。
一分钟后,姜老师的神志逐渐清醒,她看着台下目瞪口呆的同学们很是纳闷,待发现自己手里捧着个破豆浆杯,生气的扔到地上,歇斯底里的叫起来:“谁把这破玩意塞到我手里的,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下面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此刻,红豆孤独的站在大街上,凝望着这座陌生的县城,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和车来车往的街道,远离家乡痛失亲人的凄楚涌上心头,思绪又回到了七月十七日那个夜晚。
红豆一家人吃过晚饭,母亲对红豆说:“我和你爸晚上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哦,知道了。”红豆习惯了父母的晚归,压根没有多想。
午夜,突如袭来的大火钻进卧室,情急之下,红豆砸破窗子跳到院里。
夜很深,到处是火光,有很多陌生人好像在找什么,她吓得蹲到厂房的阴影处,大气也不敢出。
红豆扫视一圈没有看见父母的车,知道父母还没回来,无助和恐惧让她本能的想出去找他们。
厂子的围墙很高,红豆翻不出去,只能躲起来,等他们回来。
红豆想起院子西北角有口祖传下来盛豆浆的大缸,猫着腰藏了进去。
豆浆缸很大,红豆蜷缩在里面,也不过占了三分之一高。红豆双手轻抵凹凸不平的缸壁,身体瑟瑟发抖,无声的眼泪滴滴落下,又无声无息的消融在黑漆漆的缸底。
有异样的感觉从手上传到身体里。
这尊不知经历了多少代豆腐坊匠人的豆浆容器,缸体内那些斑驳的花纹和模糊的刻画,鲜活了起来。
有暗金色的光芒在纹理间流淌,有靛青色的人影在画面上穿梭,内缸的缸壁像走马灯一样旋转了起来。
当光芒汇聚到一个点,人影重叠到一处,一颗蕴含神力的神豆从缸体经双手钻入了红豆的神识中,庞大的力量令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