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出什么东西,苏合也不理会,只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对方不说话最好。
他抬手按在邪祟的寸关尺上。
自然无脉。
叹息一声,收起手来。
“夫人皮内空空,乃为至虚,若想填满五脏六腑,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苏合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给夫人开个方子,你吃上九九八十一天,便能体内生脏,滋养血肉。”
说罢,便在箱笼里取出笔墨纸砚,开始撰写方子。
邪祟嘻嘻笑了两声,格外渗人:“你这小郎中,唬人真有一套,我乃鬼物,你却用治人的法子,你切脉时候,我虽然喜欢,但你满口谎言,必然骗不了我,”
“见你有趣,我又无聊,容你与同伴多自在片刻,跟你说几句话听,我如今虽是鬼物,却修着道,你们道医的法子再管用,却跟我不是一路,倘若我用了你的法子,岂不是一身修为溃散。”
鬼修道?
苏合听出了点意思,可活人之道,鬼岂可修行,荒谬感十足。
而且就算是她能修道,那么为什么不是一路的,就不能用了?这个问题虽然被对方轻易带过,苏合还是很想知道。
“虽然修的不是一路,大家互助一下,也未尝不可。”苏合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撰写方子。
“你在跟我装傻么,”皮囊邪祟态度阴沉起来,没有了笑脸:“你一个道医,敢去吞噬和尚的修为吗?不怕身死道消吗?”
苏合笔锋一顿,不明白邪祟话中意思。
正待去问,那邪祟开始动手了:“既然你无法入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长发飘动,舌头飞卷,缠住苏合脖颈,让他无法呼吸,无法通知同伴逃命,身子渐渐被拎了起来。
悬空时候,他右手两指夹起刚写罢的药方,对着邪祟的脸皮甩去。
白纸黑字在暗光下飞舞,上面写着的人参、何首乌、川贝母等字样的方子黑烟一乱。
所有字迹混入一处,一朵川贝母花成了血肉之花,嘴巴开了六瓣,细碎的牙齿清晰可见,直接咬住邪祟脑袋。
花脑袋下方接着何首乌人参混合样子的形状,有根须化作触须,纷纷缠绕上那显得惊慌失措的邪祟。
道士写符箓,大夫开方子,苏合在情急之下,脑海中蹿出《九医经》杀人除邪的法子。
经书九卷,每卷九章,第九章便是方子做符的门路。
那方子便是他的符。
见到邪祟被束缚,他左手挑出土龙缠住邪祟双臂,右手银针捏住,注入大量气息,直接刺入其肚脐位置,以求毁了其魂魄。
香暖楼的主子长发游动,去撕扯附在身上的那些血肉之花与木,却挣脱不开,最终发出一声尖啸。
凄厉的声音刺动耳鼓,震得苏合鼻孔喷出血来,整个人倒着飞去好远。
随着这声音的结束,除邪方子破散一空,成了股股烟气,香暖楼的环境也开始崩碎,很快就出现了此地原本模样。
竟是落在大路慢坡上的一处荒坟堆,扫眼便有数十座坟茔立在月下,一些贡品还摆在坟前,冷肉蔬果与酒水,纸钱伴着山风起落。
玉竹等人此时正躲在一起,有些惊慌无措,乌头和牛至从包袱里取出长剑茫然四顾。
那是他们在春仁堂离开时候携带的,一直藏在大包袱里。
还有二十多个商旅全部卧在土馒头上,正笑着安眠。
有人捧着坟上烂果子吃得正欢,有人抓着纸钱大口吞咽,有人抱着骸骨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