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说道:“无妨,皇爷若是想吃点好的,奴婢亲自去找,绝对不会传出去。到时要是被知觉了,就只说是宫中正常招人罢了。毕竟土木一役,可是跑回来上千个厨子,这些人不能闲在光禄寺呀。”
朱祁钰真是长见识了。
看来以后行军在外,一定要跟好厨子,生还率高。
饭后不久,朱祁钰便去乾清宫安寝了。
毕竟明天瓦剌大概率就要到了,朱祁钰要保持充足的精力。
一夜无话。
朱祁钰第二天醒来时,已快卯时了。
现在大敌当前,反而没有时间去进行各种廷议了。
既然已经将权力全数放给了于谦,人尽其用的道理朱祁钰还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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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朱祁镇正在卢沟桥写信。
他的任务量可不小。他要写三封信,分别送给太后、皇帝和朝中群臣。
写完信,朱祁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书法,吹干墨迹,将信件封好递给旁边的袁彬。
“你去替朕跑一趟吧,务必要把信送到。”
袁彬接过信,领命匆匆而去。
军中,一人跑过去向也先报告:“信已经送出去了。”
也先闻言,说道:“既然已经送出去了,那我们也该向前了。传令,大军开拔,一个时辰内到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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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朱祁钰收到信时,瓦剌距京城已经不远了。
朱祁钰拿着手里的信件,感慨良多。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与他的便宜哥哥朱祁镇的第一次交流竟然是通过书信这种方式。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通报一下虏情,要求大家固守社稷。
他给群臣的那封信也是这个内容,因为他替众臣拆开看了。
毕竟他是皇帝嘛。
但给孙太后的那封信他就不知道了,人家是母子,他再是皇帝也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不是明摆着没把人家放在眼里嘛。
他的生母吴贤妃还在宫中,这要是让孙太后不爽,自己生母肯定会被穿小鞋。
而且朱祁钰也不打算看那封信,反正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何必多此一举,费力不讨好呢?
朱祁钰看了信,对王诚说道:“你昨日不是跟我说还有三人正在交接原职,还没有过来?”
王诚说道:“是,皇爷有何吩咐?”
朱祁钰道:“你跟宫里管事的人说说,先让他们三个到此交割,朕有紧要事务委派你们去办,办完了回去再交付原职也不迟。”
王诚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其余三人过来了。
朱祁钰通过他们的自我介绍,终于把舒良、张永、王勤三个名字和他们的脸对上了号。
知道了他们叫什么后,朱祁钰便说道:“现在京城形势不佳,朕有紧要事务让你们做,做好了自然有赏,要是做不好,那就还回你们原来做事的地方去吧。”
四人听了都是一震,连声道:“请皇爷吩咐。”他们积极的样子就好像生怕下一秒就被发还原籍一样。
朱祁钰看着他们极力做出的“我能胜任”的表情,强行压住了压榨剥削人的负罪感,说道:“朕在宫中,对外间的情况是一无所知。这种关键时刻,送给朕的军报总是不会那么及时。朕要你们在兵部等衙门旁,遇有加急军报直接入宫告诉朕,能不能办到?”
“能!”众人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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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彰义门外,也先派出的使者正在城下喊话。
这使者不是别人,为了让明廷能够安心地听他们说完话,也先专门说服了朱祁镇,请他把他宝贝的通事岳谦派出去和官军说话。
瓦剌自是派了一人去协助这岳谦。
不一会儿,一人跌跌撞撞奔回大帐,说道:“那汉人不讲信用,他们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吗?”
也先等人定睛看去,这正是派去和岳谦一同而去的自己人纳哈。
此时,这纳哈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刚刚历经的非人的经历。
“那汉人竟然敢杀掉使者,杀得还是他们皇帝的身边人岳谦。太师大人,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再也没法见到你了!”
“岂有此理!选我精壮汉子,到那西直门外列阵!”也先闻言大怒。毕竟“两军相交,不斩来使”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制,你明军突然不这样玩了,岂不是坏了规矩?
朱祁镇这时看到军中有调动的迹象,问袁彬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派人去城下答话了吗,怎么这就开始调兵列阵了?岳谦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袁彬在人群中好不容易问出了答案,回来后仍心有余悸地对朱祁镇说道:“陛下,彰义门守将直接射杀了岳谦,还杀退了瓦剌派去的三百人,甚至还生擒了一人。要不是那虏使跑得快,他恐怕也没命回来了。”
“这……”朱祁镇竟是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官军的战斗力高兴,还是该为岳谦悲伤,甚至是为自己的复位大计即将流产而遗憾。
朱祁镇不禁开始遐想,要是土木之时,大军能有这样的战力,他堂堂大明皇帝朱祁镇又怎么会被俘虏呢?
这时,正在西直门指挥的于谦和石亨二人却无暇顾及上皇心中所想。
于谦看着外面正在列阵的瓦剌人,叹了口气道:“瓦剌军容严整,接下来的仗怕是不好打呀。”
石亨道:“高礼、毛福寿这一招虽是能提振士气,但何尝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呢?如今那也先已是被激怒了,恐怕……”
“兵无常势嘛,这何尝不是一个让也先露出破绽的时机?武清伯,不能让下面的将士寒心呐。”
正当石亨还想说点什么时,一名宦官匆匆到了西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