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虽是将要兵临城下,但毕竟还只是将要,现在还没有来。
如今,京城各官署都已经行动起来,抓住最后的机会整顿防务。
城中来往的士兵不断增多,街上已经看不到闲逛的人。
因此,对于肩负着提督各营兵马的兵部尚书于谦来说,现在要忙的事就更多了。
此时,在兵部大堂,于谦正襟危坐,听着下方书吏的汇报。
不一会儿,驸马都尉焦敬,武清伯总兵石亨,都督孙镗、毛福寿、王敬、武兴,还有京营、京卫的实际指挥们以及部分参与守城的文官都到了大堂之上。
于谦见众人到齐,下座说道:“现时的情状大家也都清楚得很,瓦剌攻破紫荆关后,下一步的动向将会如何,不知大家有何高见?”
石亨先一步站出来,说道:“末将以为瓦剌将会在今晚到城外列阵,但想必瓦剌长途奔袭,不会立即攻城。所以我们可能还有两天的时间整顿城防。”
焦敬也站了出来,说道:“此时人心惶惶,京中流言四起,末将虽是巡视四门,但将士亦是有拒战之色。”
石亨插言道:“诸公,依本将之见,我们现在加紧督造城防,待那瓦剌一到,坚壁清野。想那瓦剌人只是借势南下,定是无法长久围城,我等以逸待劳,趁其不备,定能打得他们丢盔弃甲。”
于谦说道:“诸将还有何高见?”
众人私语一番,同声说道:“武清伯此计最为稳妥,当是上策。”
于谦却不然,说道:“依本堂之见,武清伯坚壁之计,虽是稳妥,但若行此计,我大军将在城中防守,龟缩不出,于士气是一大害。土木之变,数十万大军荡然无存,老臣若英国公,重臣若曹首辅皆陷没其中,又有败军逃回,正是我大军心惊之时,此时瓦剌借上皇北狩之势南下,若是我们坚守城上,贼人必定猖狂,而贼寇愈烈,我军愈衰。
“因此,本堂以为,坚壁清野不如列阵城外,以背水之势,一鼓而上,冲散瓦剌,如此,我军当愈战愈勇,方可持久守城,最终得胜。”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时,以兵部侍郎入阁的苗衷说道:“于尚书此言甚当。本官于兵事上虽不如在座诸将,但一旦守城,京师四面皆寇,城中流言必将接连而起,再有奸细作乱,京师恐难久守呀。”
石亨闻言,立即道:“于尚书既提督各营兵马,末将当惟于尚书马首是瞻。”
众将也紧跟着齐声说道:“末将(下官)惟于尚书马首是瞻。”
于谦转头,缓缓看了大堂中所有人一眼,说道:“现在是巳时,列位用心,城防越坚固,我们就越能击退贼寇。”
众人缓缓而出,飞快地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继续指挥,王竑此时却是从外面到了兵部大堂。
于谦见状,问道:“公度何以至此?莫不是城防有什么缺疏?”
王竑道:“非也,于公。陛下今晨出宫了!”
于谦闻言,顿时失色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竑回道:“我在澄清坊看见陛下了,要不是于公有急报,我就要跟陛下一同走了,但陛下说了他午时就回宫去。”
于谦恨道:“公度,糊涂呀!那瓦剌毕竟还远,城防怎能有陛下重要?就算瓦剌列阵城下,陛下的安危也是最紧要的。”
这时,一个书吏从外面匆匆进入,对于谦道:“部堂大人,宫内来人了。”
于谦一听,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同王竑向外走去。
堂外正是王诚。他奉了朱祁钰之命,从太医院取了治痰疾的药后又急匆匆地赶到兵部。幸亏此时已到了冬天,要不王诚都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