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的灵柩摆在正中央。
崔公让给守门的家丁打了个招呼,让他找大婶子来。
嗖!
恰在此时,一只飞箭破空射来,不偏不正地射中了正门的牌匾上。望去,箭杆上穿着一截血肉模糊的大拇指。
连皮带筋,森白的指骨清晰可见。
细瞧,那截断指还绑有一张纸条。
利索地拔掉箭矢,纸条上的墨迹未干,歪七扭八地书一行字:
赵老儿,你家大儿子已落入我手。三日之内送来五百两白银和五船白米。莫耍花招,否则我花马湖百十号兄弟,定让你赵家绝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儿子尚未入土,大儿子再陷魔窟。
赵员外一妻三妾,孕育了三儿五女。
早前被湖匪劫走的属小儿子,现在被劫走的属小妾刘氏所生的长子。
勒索信递交给赵老爷,他一口气没喘上,险些昏阙。“天杀的湖匪!”管家赵三气得乱蹦,忿忿然跑去报官。
赵老爷慌忙制止:“报官!想收尸么?”
“那些个湖匪杀人不眨眼,激怒了他们,我儿必死无疑。”
“老爷,那您说怎么办?”
憔悴的赵老爷以手抚额,满面的愁容像是霜打的茄子。哀叹:“唉——快去备银子吧。湖匪无非贪图钱财?予他便是。”
拿钱消灾。
管家赵三起身到蒲台县的各大钱庄凑钱。
赵氏家境殷实,底蕴丰厚。五百两白银倒也算不上太多。
白花花的银锭装箱,再聘请了隔壁县“万通镖局”的大镖师跟湖匪交涉。大镖师武艺高强,师从少林宗师,习得出神入化的七十二路谭腿。
大镖师信誓旦旦,保证将大公子救出。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
万通镖局一行人护送着钱粮,去往花马湖解救人质。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时间一晃来到了翌日的清晨,新的生意找上了门。披麻戴孝的管家赵三再度敲响了崔公让家里的柴门。
未曾开口,崔公让便将他的心里事猜了个十之八九。
“赵管家,又遇难了?”
赵三点头。
万通镖局一行人中了湖匪的埋伏,乘搭的船只惨遭凿沉,困在水中。大镖师固然武艺高强,但不谙水性,施展不开拳脚。
没等花马湖大当家出手,两三名喽啰便将其轻松斩杀。
湖匪还挑衅似的,削尖了竹竿,将大镖师的脑袋插在匪寨的瞭望塔。
“崔师傅,还得麻烦您出手,将我家大少爷的尸骨请回来。”
“了然。”
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之前去花马湖捞尸的经验,二次捞尸自然不成问题。只不过,冥冥之中,崔公让觉得事情非常蹊跷,有种雾里探花的感觉。
老规矩,捏了三柱天宝香,花钱雇了两名脚夫将自己拉到花马湖附近。
焚香。
三柱香只烧完了两炷,余下一炷香熄灭了。
心里犯了嘀咕。
常言道: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烧不完的残香是非常不吉利的。在湖边徘徊,犹豫要不要下水。
捞尸人传承了数百年的规矩,肯定是有缘由的。
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