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荣抿住嘴唇,神情颇为沉重:“等回去了,我再仔细与大家说。”
眼下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赵学礼将丁荣藏回了驴车上,又买了一些粗粮,粗盐,等到赵洛泱她们回来就一起回城中去。
赵洛泱和罗真娘临近天黑的时候才将锦缎庄的后院清理干净,管事找了许多碎布递给两个人。
“明日还来吗?”管事问母女两个。
赵洛泱摇头道:“我们明天就要接着赶路了。”
有些可惜,锦缎庄的管事叹口气,这两个女眷格外能干活,尤其这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却很踏实,一直没有离开后院,就围着那对方杂物的屋子转,将屋子里的杂物归置的整整齐齐,眼下着实难找这样的帮手。
除了一些碎布,锦缎庄的管事又让人拿了两个炊饼一起递给了罗真娘。
赵洛泱他们出城时也很顺利,城门守卫就那几个人,这两天来来回回他们算是混了个脸熟。
“明日就继续赶路了,”赵学礼还与守卫说话,“这两日劳烦几位照应。”
驴车出了城门,赵洛泱坐上了车,低声安慰丁荣:“丁叔别太难过,这世上哪有事事顺心的?您得想着,知道真相之后,最坏的结果就等于躲开了,您肯定能救下赵大人。”
丁荣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点点头道:“嗯,一定能。”
众人回到客栈。
赵学义带着大家来卸车,丁荣快步走进了宋太爷屋子。
等到赵学礼、张典吏到了之后,丁荣就讲述了他听到的那些事。
讲的时候,丁荣没有掉眼泪,而是满心的愤怒。
他之前哭是为老爷难过,现在要对付二老爷和大太太他们,就得打起精神,不能再软弱。
丁荣说完赵景言和周氏通奸的事,赵洛泱也刚好进了门。
宋太爷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徒弟,小徒弟像是掐准了时候到的一样。
丁荣开始说孙大人:“这个孙大人,应该就是新任的洮州知州孙集,我跟着老爷一起见过孙集几次,听过孙集的声音。”
案子涉及到了洮州知州,张典吏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虽然之前他们就有所猜测,知道实情之后,只觉得肩膀上的重压更甚。
众人都在思量这件事。
洮州知县的妻室与弟弟通奸,要加害知县性命,整件事都是洮州知州亲自谋划的,而且洮州知州还与外番私买战马和香料。
怎么这样一个秘密,让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人知晓了?他们还不能不管。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宋太爷看向赵洛泱,看到小狐狸脸上没有恐惧和担忧,不知为啥他的心绪居然平稳了些。
真是邪了门儿了。
宋太爷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赵大人本就是遣人来求援,有援军在兴元府,如果能搬到救兵,还能与孙集斗一斗。”
“所以兴元府救兵这件事,决不能让孙集、赵景言那些人知晓。”
丁荣点头:“我家老爷与兴元府知府,这些年都是私下里来往,没有旁人知晓,要不是这次到了要紧的时候,老爷也不会让我去寻人,我能确定二老爷不知道,如果能背着所有人找到兴元府知府,让知府大人出兵,也许就能救下我家老爷。”
这是其一。
宋太爷接着道:“还得有人去接应赵大人和那些知晓内情的百姓,保住那些证据。”
必须做好这两件事。
赵学礼想了想道:“这两件事我们可以暗地里去做,但……赵景言他们一直等不到赵大人的消息,会不会四处去搜捕赵大人?”
赵学礼话音刚落。
丁荣道:“这个我想好了,我去给二老爷送假消息。”
众人纷纷看向丁荣。
宋太爷道:“赵景言若是要加害赵大人,等从你嘴里掏出消息之后,就会动手杀了你。”
“我知道,”丁荣道,“我在箱笼里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想好了,大家都能豁出性命去救我家老爷,我焉能顾忌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因此退缩,有什么脸面来央求大家帮忙,再说,无论怎么样都绕不开这件事。”
让丁荣稳住孙集这些人,自然是最好的法子,眼下看来也是唯一的法子。
可是……
赵洛泱道:“未必就要等到赵景言那些人动手杀丁叔,莪们也可以找准时机,先向赵景言下手。”
“只要赵景言帮忙稳住了孙集,他就没有用处了,丁叔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赵景言带到一处僻静之处,我们提前埋伏在那里,就能将赵景言拿下。”
这样行吗?丁荣怔愣片刻道:“我家二老爷一向聪明,他只怕不容易上当?”
赵洛泱道:“有多难?”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知道骗了赵景言多少次了。
丁荣心好像漏掉了一拍,是啊,他好像是从二老爷眼皮底下溜进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