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我这戏……”发完牢骚,任大惠还得看着唐秦。
“都七遍了,这岁数了,唐导心都不软?”
“精品哪,不是一直说,拍名着不能挨骂,怕挨骂吗?”
“我看啊,我们也得小心了,总制片都拍了七遍了,小心我们也别撞在枪口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
内地的演员互相提醒着,香港的武师们也互相打着招呼,大家身上的懈怠,终于开始消散了。
“唐秦,十遍了,我这岁数,他们给我起一绰号,任十遍,你让我的脸往哪搁,问你,你也不说,到底哪不好,你给我句痛快话,我成了任十一郎,你们就高兴了?”
任大惠调侃着,大家伙一片哄闹,可是老头子已经带了情绪。
“嗯,敢情还用我提醒哪,您自己个看看,我说过,拍戏最重细节,您摸一摸您的裤兜……”
我的裤兜?
任大惠失神地在裤兜处一摸,里面是一盒香烟。
“您躺下时,裤子口袋里清清楚楚地透出来美国万宝路烟的外形。”唐秦不抽烟,可是任大惠抽什么烟他知道。
“这,我掏出来……”任大惠就笑了,“你这小子,细节扣得厉害。”
“还有,你是父亲,您怒斥儿子时,中气太足,动作太矫健了,不象一个久病缠身的古稀老人……”
对,对对,任大惠听了直乐,“得,那再来一遍,我真的成了任十一郎了……”
不出一个上午,任十一郎的名声就传遍了剧组,可是剧组里的疲沓之气也减轻了。
……
晚上,剧组马上就要开饭了。
李成汝他们也不知从哪找来一辆破破烂烂的大卡车,宣传组的陈枰也坐在驾驶楼里,她的脚下是十个小保温饭桶,卡车后面,三个大保温饭桶放在一起,另一个宣传江东也在车上。
“加上我一共四个饭桶……”他自嘲道。
“开饭。”唐秦兴致很高,今天他亲自担任大师傅,给每个人分饭分菜,每个人还分了一个咸鸭蛋。
“怎么样,剧组的宣传还指望着你们两位……”唐秦不象李成汝,火了张口就骂,现在组里的同志都有点怕他。
可是唐秦不一样,轻易不发火,但发起火来能把林子点着了。
“背着三十六斤的电池的背包机,还要兼做扛东西出站台的小工,联系食宿的剧务……”陈枰一个女人,埋怨的最多却不是这个,“您知道吗,我自进组以来,坐得最多的车就是油渍麻花的送饭车。”
嚯,唐秦笑了。
吃完饭,他在琢磨怎么着把这些普通演职员的心劲给提一提,淀子里,就传来了康洪雷的大嗓门。
他本来是内蒙电视台电视剧部的副导演,被张绍林推荐来后还是当副导演。
他的短期理想就是把副字去掉,正正经经地做一回导演。
在这样的大组里当副导演,学到了经验,也累出了惯性,吃完饭把大衣往身上一套,绳子往腰上一系,就站在那里等着上场。
“雷子,急什么,总导演还没吃完饭!”一位不是主演的演员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