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看不清山湖的整体面貌,四面山势高耸,让原本就阴霾的夜晚更加黑沉。
耳畔水声滚动,可能某处断壁前是瀑布,遥望天际,可以看到朦胧的山峦和稀薄的群星,唯有眼前咫尺的石像活灵活现,一开始王默错以为是活人,礼遇的打了声招呼,山湖内有回音,他的声音被无限复制回荡不止。
“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吗?”
‘只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吗,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吗,这是什么鬼地方……,……,’回音跌宕,久了,好像是四面八方无数个人在问: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吗
莫名的恐惧被无限放大,黑暗笼罩,陌生的地域让人精神备至草木皆兵。
虽然两天一夜的漂泊已经让王默濒临崩溃,可面对这里的未知和神秘,还是强打起精神,戒备地看着石台和石台上阴恻恻的石像。而船上的稻草人四零八散的落了一地,露出几根粗糙捆扎的木头和一个长长方方的匣子。
光线不济,王默看不清匣子的具体样式,也不敢去碰,
忽然就有了种命运多舛的凄凉感,他这是被带到了怎样一个绝境中?看不清,摸不着,完全的眼前黑。
缩在船舱里等待良久,寒冷,饥饿,恐惧…,王默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踩着稻草人散开的谷草跃出一步,踏上了石台。
“诶嘿?”
王默吃惊又诧异,他竟然脱离了小船对自己的束缚?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棒!”王默在心里感怀,有种解脱感,但又很不现实,总觉得小船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一定是心怀鬼胎。
但没有人给你解答,王默只能自己带着一丝探知欲,借着微弱的星光探查石台上的陈列,
石台应该是从断崖上崩塌的山石,有一整块平整的切面,面积不大,四尊石像一顺地面朝湖水,身后就是陡峭高耸的岩壁。摸了摸,湿漉漉的,又冰又滑。
“原来只是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我还以为是什么琅嬛福地呢!”王默不禁失望,叹了口气。
石台的活动区域有限,除了石像并无其它,空旷旷的,连一根水草都不长。但王默也在奇怪,为什么小船要把他带来这里?光秃秃的石头上,为什么会有四个塑像?
“也不知道这塑的是谁的尊身?”
手指拂过石像粗糙的轮廓,光线不济,只能依稀看到石像拱手作揖,似儒圣谦礼。但以王默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世人崇尚武力,也根本没有孔夫子文圣,如果塑造个大马金刀的将军还比较应景。
“听说前朝亡于文儒乱政,后世弃文尚武。北朝皇庭两百余年,视此,这里应该是两百年前的历史遗迹……”
就在王默心里思忖之时,忽然的,脚下一阵抖动,耳畔传来哗啦啦的响声,是铁链被扯动的哗哗声,脆叠叠地自黑暗中传来。
“我嘞个去~”
王默惊了一记,忙不迭的跳下石台。
现在的他已然顾不上小船的诡邪,因为这条船再怎么邪门,也只是困了他两天一夜,而眼前的石台是未知之地,未知之地有未知之险,根据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什么鬼东西?水怪吗?稻草人大兄弟啊,你把我撩这儿,多少给个交代啊?”王默捧起一把稻草人身上掉下来的枯草,现在多么希望他能活过来,没有他,小船不动呀。
王默尝试用手作桨去划水,可是小船像是粘在了石台上,怎么推,怎么晃,都无济于事。
哗啦啦啦~
忽然的,一个黑色影子从水下探出,有手有脚,却体格庞大,一条又粗又沉的铁链贯穿琵琶骨,
黑色影子踩上水面时,铁链绷的笔直,而下一瞬,4个孔武有力的声音闷沉沉地叱了句:“放肆!”。紧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黑影被拖下水去,轰隆一声,溅起漫天水花。
朦胧夜色,王默被这一幕吓的目瞪口呆,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生怕被发现似的,尽量的降低存在感。
而随着黑影坠回水下,涟漪拍浪,小船跟着石台一同颠簸摇晃,久久未宁。
从事情的发生到结束,只在一息之间,可王默的内心和湖面却历经半个时辰都不能平静。小心脏扑扑扑的乱撞,慌张,骇然,不安,一切的情绪皆因为这无法融化的黑夜、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这一夜,王默抱着断剑缩在船舱里煎熬,不敢入睡,却还是因为疲惫和虚弱沉沉的睡了去,等到第二天被寒意冻醒,头发和衣服上结满了粒粒露珠。
湖面氤氲着薄薄的晨雾,四面陡峭的山崖让阳光无法投射下来,但湖水清澈,倒映着小船和一个斜倚在船尾的稻草人。
王默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帘,第一眼就看到了捆扎严实的稻草人,吓了一跳,当即就清醒了。
而再看眼前,小船停靠在一个四面岩壁的山湖边沿,薄雾让他看不清远处有什么,而近前是一个椭圆形的石台,石台上宽下窄,平整,其上立着四尊石像。
白天去看四尊石像则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他们负手作揖,谦逊礼让,脸上绽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王默注意到四尊石像的袖袍上有雷云图案,前朝遗迹实锤。
但是沿着石台边缘往下看,清澈的湖水能见度很高,可以看到水下模糊的水藻和游走的鱼群,但毕竟太深了,昨晚闹腾的铁链和黑影始不能见。
山湖的四周有溪水汇入,有的沿着崖壁缓缓流淌,岩石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有的则是水量充足的瀑布,飞流直下,在半空中扬起五颜六色的霞虹。
整体来说还算景色怡人,静谧,清新,只是现在的王默没有心思赏景,一脸诧异的盯着眼前的稻草人,饶不是拿它没办法,真想点个火把它给烧了。
“我说稻草人大兄弟啊,昨晚你怎么说散架就散架了呢?散了也就算了,现在怎么又扎回来了?是谁给你扎的?”
草人就这么静静的插在船尾,湖风拂过,草人脸上的枯草轻飘飘的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