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半的任家村,雾气愈发浓郁。
绝望与恐惧的情绪,彷佛已经根深蒂固在了任家村的所有人身上。
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惊惧与麻木。
在短暂的死寂过去之后,现场却也没有再演变成慌乱的局面。
是的。
这一次,村民们连乱跑乱叫的勇气都已经没了。
绝大多数人此刻都是瘫坐在了地上,哆嗦着、战栗着,有的不发一语,有的无声恸哭。
更有甚者,这会儿已经被恐惧彻底压垮,不愿意面对这般恐惧的他们,正绝望地在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让他们自我了断。
在村民们看来,冯长仁是带着大家活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
然而现在这根救命稻草,也已经被玉蝉一把火给燃尽了。
黑暗中那星星点点的希望彻底散去后,他们的心智也已经随着冯长仁的死彻底被摧毁。
绝望的死意已经遍布了所有村民的心间。
而在任家村的人们已经纷纷进入歇斯底里的绝望状态时。
作为冯长仁的后辈,柳璃虽然有着黄泉使的身份,心中所想所感,却也已经跟村民们差不多了。
村民们只知唯一的“救世主”冯长仁已死,他们并不知道冯长仁体内的那只鬼,也将随着冯长仁的死彻底复苏。
可柳璃却是知道这一点的。
她的情绪崩坏程度,她所感知到的那股绝望,甚至要比部分村民更甚。
此时此刻的整个村子,真正还尚存理智的,实际上也只有易铮。
可哪怕是他,这会儿的脑子也实在是转不太动了。
玉蝉化作的厉鬼,就已经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现在又多了一只。
又多了一只!
两只鬼!
其中一只是目前仅仅只知道一条不关键规律的玉蝉,另一只,是明显很强的冯长仁体内的……
易铮实在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应对策略是什么。
是优先继续寻找玉蝉的线索?
还是去想办法解决冯长仁体内那只明显非常强大的厉鬼?
就在易铮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的时候。
苟盷似乎是从易铮复杂的表情看出了易铮的心神不宁,他努力鼓足勇气,哆嗦着手在易铮的肩膀上拍了拍。
“易……易兄,没事的……”
“我相信你。”
“呃……”
“就算最后真那啥了,咱们俩下辈子干脆别做异姓兄弟了,咱们做同姓兄弟吧!”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讲太过晦气,苟盷说完就自己给了自己一嘴巴。
“呸呸呸!我他妈在说啥呢!”
“易兄!我完全相信你能搞定这件事!”
“这冯长仁的确翘辫子了!但我琢磨着肯定是那冯长仁学艺不精,所以才没能制服女鬼。”
“可你不一样啊!”
“不就是一女鬼吗?谁怕谁啊?”
似乎是越说胆子越大,原本苟盷心中的惧意跟着他说话的过程不断消退。
他甚至都不那么哆嗦了。
他的脸上,满是无畏无惧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女鬼而已,易兄你之前在宁丰时不就剁碎了一只?”
“这一次,照样剁!”
“放心易兄!你不用担心我害怕什么的!我已经想通了!”
“横竖我也是个男人!那女鬼再厉害,她也就是个娘们!”
“老子怕她做甚?”
这……
是在打拳吗?
听苟盷说完这番话,易铮先是呆愣了一瞬。
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将目光对准村口的老槐树。
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番槐树上的十五具尸体后。
易铮突然意识到有一条新的线索可以证实!
男人!
十五具尸体!
全部都是男人!
没有一个女人!
因为死亡如影随形一波接着一波,加之此前死者较少,所以易铮根本没有去往这边想。
但现在已经死了十五个人,且全部都是男人!
这无疑是一条可能会让他得出某种规律的线索!
是只杀男人?
还是杀穿男人衣服的人?
亦或者其它?
如果换上女装会怎样?
规律就是杀男人或者杀男装的人?
一瞬之间,易铮根据这条线索生出了诸多推测。
尽管只是一些并未坐实的推测,可这也让他心中的压力褪去些许,稍稍松了口气。
易铮此前皱着的眉头稍稍松缓一丝,随即揽过苟盷的肩膀开口道:“苟兄。”
“虽然我现在依旧时常不知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像你所说,我还是不太了解你。”
“但这一次,你应该是立功了。”
苟盷一脸懵逼地看着此时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的易铮。
不会吧?
情况都这样了!
易兄他居然还在笑?
他还是易兄吗?
不会是被那女鬼上了身吧?
这……
这也能笑得出来的?
苟盷还愣着的时候,易铮已经快步走向了右侧浑身发抖的柳璃身旁。
“就算冯长远身体里的那东西也出来了。”
“可是柳璃,你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你是黄泉使,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的责任永远是对抗厉鬼。”
柳璃呆滞地看了易铮一眼,似乎是想到了在她刚刚成为黄泉使时,她曾经暗暗发过的誓。
身体依旧有些哆嗦的她,心里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可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不仅是那女鬼,我们还要面对鬼爪……”
鬼爪?
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的易铮,立刻问道:“这鬼爪就是冯长仁体内的鬼?它有什么能力?”
完全没了主见的柳璃麻木答道:“冯司使之前说起过,他有鬼爪傍身,无论是什么厉鬼,他都可以擒拿、限制对方,只不过不同厉鬼他能维持的时间长短不同,所承受的代价不同……”
单从柳璃的描述之中,易铮并没有体会到这鬼爪对活人的威胁,下意识问道:“这鬼爪只对厉鬼有效?对活人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