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祝琴翻箱倒柜找出一些旧棉花,装在一只蛇皮袋里,准备去弹花店。
会选择买棉花,实在是这么一些棉花找师傅弹,有些不划算。
她并不相信儿子能搞到棉花,当然也有不想让他太过劳累的意思。
身体才刚刚好转,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把身体累坏。
夏臻能理解妈妈的想法,所以没有说什么。
想着抽空去买些棉籽回来,在禅境花园里催熟采摘,再交给妈妈就是了。
不过这样的棉花依然需要找弹花师傅处理一下,无法直接使用。
供销社买回来的是熟棉,已经提前处理过了,可以直接摊在衣服夹层里做成棉衣。
因为有姐姐和李自强在,夏臻无法出门,就老实在家里复习功课。
夏凝拿出钩针和棉线,继续织纯棉蕾丝镂空桌布。
据说城市里现在特别流行这种桌布,可以垫在桌子上作为装饰,也可以盖在电视机、录音机等家电上,非常时髦。
虽然自家现在还没有买这些家电,将来总有一天用得上。
李自强坐在矮凳上,乖乖看初中课本。
他明白夏臻是好意,希望自己将来有出息,所以即使看不大懂,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
当他真正沉下心思学习时,发现很多以前觉得很难理解的知识,慢慢就明白了。
这样一来,他看书的兴趣就来了,不用夏臻提醒,也会主动拿起来看。
直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三人才一起抬头。
夏臻原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怎么来了?”夏凝看清对方后,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嘴里慌乱地问。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赵志诚退婚的事。”年轻人的脸色带着些焦急和恼怒,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
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身上一套藏蓝色的工人装,因为个子高大,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即使理着常见的平头,也有种超越这个时代的帅气,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谭校长。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姐姐的追求者?
就外表而言,他的长相和赵志诚相比,同样很帅气,却比赵志诚多了些阳刚,少了些轻浮和懦弱。
“我——”夏凝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更加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偷偷扫了弟弟一眼,见他正好看过来,顿时面红耳赤。
“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见姐姐不知道如何说话,夏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示意她别着急。
又朝李自强打了个眼色,叫他起身去倒水。
“你是夏臻吧!经常听你姐提到你。”见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来到自己面前,年轻男子连忙松了手。“我叫徐震,是你姐的同事和朋友。”
无意中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他一时情绪失控,直接赶了过来。
现在才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
“徐哥你好。”夏臻大方地跟他握了握手。“先坐下喝杯水。”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徐震虽然有些冒失,却是个性情中人,比赵志诚更适合姐姐。
当然这只是他的初步判断。
如果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肯定会劝妈妈和姐姐,跟他断了关系。
“谢谢。”徐震见夏凝羞红了脸,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连忙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坐下来后,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进夏家的门,如果给她的家人留下坏印象,那就麻烦了。
“不知道徐哥在供销社哪个部门工作?”既然他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姐夫,具体情况肯定得了解一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夏凝见弟弟用长辈的口吻与徐震说话,顾不得害羞,伸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拍了一下。
弟弟这语气,有点倒像是在代父亲问新女婿的情况。
“不问这个,那该说什么?”见姐姐反应这么大,夏臻忍不住想逗她。“要不我和小强回避一下,你们单独聊?”
说完,作势要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凝却当真了,焦急地拉住弟弟的胳膊。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随口反问道。
见屋里坐着个陌生男青年,顿时警惕起来。
“没什么——”见妈妈回来了,夏凝更加慌张得不行,“冬冬,你说是不是?”
恼怒地瞪了徐震一眼,怪他不打招呼突然上门,害自己丢脸。
“妈,他是姐的同事徐震,路过这里,进来坐一坐。”夏臻见了,主动替姐姐打掩护。
心里为姐姐和徐震着急。
既然两人都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干脆明白说出来,这样比较有诚意。
如果遮遮掩掩,不想让大人知道,反而不容易成功。
“是吗?”祝琴作为母亲,对这种事本就敏感,自然不容易这么糊弄过去。
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人家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正式拜访,自己不方便说什么。
“阿姨你好。”徐震这时候已经后悔得不行,“我就是经过坐一坐,现在得回去了。”
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准备先离开这里,下次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上门。
如果只有夏凝一个人自然没问题,现在她的妈妈和弟弟都在,自己空着手上门,显然非常失礼。
“那我就不留你了。”见他识趣,祝琴的语气和蔼了一些。
又示意儿子送一送。
夏臻收到母亲的暗示,就站起来送徐震。
两人一起出了门,往台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