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柳壹的事情,柳大妈还是有点难受,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起来。
呜咽声震的身边的男人也睡不着。
柳大爹何尝不难受呢,只是看着柳壹天赋过人,他是真心不愿意耽误孩子的前途,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但是媳妇这么伤心,他也不愿意见到,他坐起身来扳过柳大妈的肩膀,宽慰她:“你也别急,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先自己去查查,等有了消息才能告诉柳壹,走不走的,还得看他自己。”
柳大妈翻身坐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语气有些冲,“你怎么查?当年这孩子可是直接扔在咱家门口的。”
柳大爹下床趿着鞋,在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布包,展开递到柳大妈的眼前。
这是一个小金锁,金锁的底部布满祥云,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篆字。这把锁当年随着柳壹一起扔在柳家家门前的。
“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你看看,这年头有金锁的,能是普通人家吗?”这就是柳大爹为什么一直坚信柳壹亲生父母是有钱人的根本原因。
柳大妈深深一叹,让丈夫好好把金锁收着,这金锁是柳壹唯一能和他亲人相认的物件儿了。
接下来好几天,柳大爹都在附近几个镇子上转悠,挨个打听可以制作金锁的人。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这年头人们手头没金子,制作金锁的人更是没有。
几天走访下来,柳大爹的腿都要跑断了,但在金锁的事情上一无所获,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就在柳大爹忙着走访金锁的这几天,果园里的果子越结越多,但是柳家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钱用来做果脯。
柳大妈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起来,埋怨柳大爹不应该一下子种这么多果树。
现在卖也不敢大批量的卖,怕又被生产大队扣上了投机倒把的帽子。做罐头又做不了那么多,只能眼看着果子在院子里烂掉。
柳叁想起来盖房子时,还剩下一根金丝楠木,只要把这个宝贝卖出去,家里就不愁没钱了。
柳大爹很犹豫,这么贵重的东西能去哪卖呢?又能卖给谁呢?
他愁眉苦脸的蹲在房檐下,捻着地上的土。
柳大妈刚才埋怨他的话,他也听进去了,但是事情也不能怪到他头上来啊?谁能想到果园里的果子能这么快就成熟了呢!
他幽怨的看向柳大妈,觉得自己很无辜。
“爸爸,下次赶大集的时候,把这木头拿出去卖了吧?”柳叁提议。
“好。”柳大爹觉得可以一试。
到了镇上赶大集的日子,一早上,柳大爹就和柳贰柳叁忙活了起来。
他们把堂屋里藏起来的金丝楠木扛到了板车上,拉着木头就往镇里去了。
镇上的大集,每个星期都有,柳家父子赶到的时候,集市上的位置已经被占得都差不多了。
柳贰柳叁被这熙熙攘攘的景象震惊了,这个大集非常热闹,延绵了两三公里,卖什么的都有。
他们只能找到一个靠后的位置,把自己的板车停好。
柳贰柳叁分别靠在两边的车轱辘上看热闹,柳大爹坐在路边等生意。
“妈妈你看,有人卖烂木头。”一个路过的小孩子扯着她的妈妈,笑嘻嘻的看着板车上的金丝楠木。
小孩儿的声音很尖,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大家都向柳家的板车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根黑乎乎的木头,碗口粗,怎么看都是在寻常不过的木头了,此时搭在一个破板车上,这生意做的就像开玩笑似的。
戏谑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真是烂木头啊。”
“为什么会有人卖烂木头呢?”
“这木头也能卖钱吗?”
人们只是一瞥而过,留下几句闲言碎语,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关于木头得到情况。
这时,柳大爹被路人盯的难受,站起来挪到车轱辘边,附在柳叁耳边小声嘀咕,“他们都以为这是烂木头,咱们要不要叫卖一下?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柳叁淡淡一笑,否定了爸爸的意见,“爸,这种值钱的东西叫卖?岂不是掉价了吗?真没必要。识货的人自然看得懂,不识货的人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柳大爹觉得是这么个理,心境也沉淀下来,坐在板车附近静静的等待有缘人。
“喂,你们是卖这个吗?”
一个带着蛤蟆镜的人凑了过来,盯着板车上的木头看来看去,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皮夹克和喇叭裤,柳大爹没见过这种人,不免发怵。
他点点头,有些磕巴,“是,是卖这根木头。”
蛤蟆镜大笑,笑成了一只大虾,刘海跟着乱颤,“哈哈哈!竟然有人卖破木头,你们是穷疯了吗?这破木头还不如劈了,当柴火卖也许可以卖掉。”
柳大爹知道这人不识货,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蛤蟆镜自讨没趣,想戏弄一下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于是抱着肩在木头附近踱步,装作要买的样子。
“喂,你这木桩子多少钱?”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戏谑。
柳贰太讨厌这个流里流气的人,觉得他不是好人,直接替柳大爹回答,“你买不起,就不要问了。”
蛤蟆镜向下勾了一下眼镜,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呦,好大的口气呀,你说个价,看我买不买得起?”
柳贰也不知道是什么价,瞪了一眼这个蛤蟆镜,摆摆手让他赶紧走,“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就是买不起!”
蛤蟆镜被柳贰的话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