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师傅……姐……”

高阳意识快要消散了，嘴里还喃喃低语着。

砸入自己脊背的鬼影也发生了异变，阵阵灰雾从高阳身上扩散而出，很快就包裹住了全身，那诡异的模样，就像高阳脊背里藏着一只鬼！

鬼雾侵蚀着高阳，但早已无力挣开眼皮的他并没有发觉，只是感到后背有冰冷传出，蔓延的地方连火辣的骨裂也没了知觉……随后冰冷渐渐扩散全身。

“我这是……灵魂被无常二爷勾走了吗……”

“可惜睁不开眼……不然一定要看看这是否是师傅说的那样……”高阳心里呢喃着。

漆黑夜，一萧条道观里正有一白发道士给一孩童授经。

“小阳啊，你可知这道教冥神是谁呀？”白发道士捋着胡子，笑呵呵地问盘坐在地的孩童。

“师傅我不知道。”孩童瞪着纯真的眼睛说道。

“是黑白无常！”

“这无常分为黑无常和白无常，二神手执脚镣手铐，专职缉拿鬼魂、协助赏善罚恶，是人死时勾摄生魂的使者。”

“无常破衣高帽，披着长发，吐着长舌，一黑一白，白无常多捉拿一般人，黑无常则专用魂钩、链子捉拿恶鬼。”

“哇，那是不是黑无常哥哥更厉害呀，厉鬼欸！”满是向往的奶音从孩童口中发出，不晓鬼神的他只觉得厉鬼听起来似乎更可怕一些，那能捉拿厉鬼的黑无常肯定更厉害啦！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师傅我肯定不会被无常勾走的。”

“咦，为什么？”

“因为师傅的道观是供奉‘日宫太丹炎光郁明太阳帝君’，死后神魂是可入九重天宫的。”白发道士一甩道袍，神色悲悯，颇有几分大济天下之仙气。

“好难记……”幼时的高阳只觉得这什么‘大丹帝君’之名过于晦涩难懂了。

“你尊称他为‘太阳帝君’，也可。”

“哦……”

“师傅，我肚饿了……”高阳摸了摸肚子，期待的眼神看向老道士。

白发道士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高阳。

“这才吃过不足一二时辰，怎么又饿了？”

“嘿嘿，我也不知道。”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俗语我算是悟了。”道士颇为无奈地使劲摸了摸孩童的头。

话虽如此，老道士还是走出道观，下山去路店买些饭食来填饱高阳的肚子。

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白米的高阳，怀疑道：“你这小肚子怎么撑下这么多饭的？”

“可能是我诚心供奉‘大丹帝君’吧，饭饭吃下都是供奉给他了！”高阳抬起头，嬉笑道。

“你这小童，是‘太阳帝君’，记住了？”道士轻轻弹了高阳一个脑瓜崩。

“哎呦！记住了……”

“哎……”看着捂着脑壳的孩童，老道士叹了口气。

回首看向道观周围荒凉的山头头，神情有些落寞，站起身，弯着背走向了道观深处。

从祖宗牌位前站立，痴痴地望着牌前的蜡烛，先前银光锃锃的白发在火光的照耀下是那样枯槁，暗淡……

“哎……”道士张张嘴，似乎想是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喉结滚动，发出一声久远的叹息。

走向台前，弯腰在桌子后面抽出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页泛黄的经书。

做这些的时候，道士只感觉头顶火辣辣的，好似有无数目光正盯着他，其中又以左上方一道传来的火辣感尤为强烈……那是他父亲的牌位……

拿到经书，老道士头也不敢抬，赶忙退出了屋子。

走出小院，来到高阳身边，故作轻松地把经书丢到桌子上。

“嗯？”高阳抬头看向老道士，嘴角还沾着米粒。

“道观的道经……以后就归你了……”

“道观……没有了。”

听到这些话的高阳瞬间就陷入了惶恐，放下手上的饭碗，扑通一下跪在道士脚边，鼻尖红红的。

“师傅……是不是我吃的太多…你不要我了啊……”

道士看着眼泪夺眶而出的孩童，有些苦笑不得。

“不是不是……是阳阳你得上学呀！道观在山上很不方便的。”

“我们是去山下找房子住。”

“真的……不是不要我了吗？”高阳抽噎着鼻子，带着哭腔说道。

“不是，快起来吧，地上凉。”道士心疼地扶起地上的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