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人尽力了。”张自若有些看着李乘舟的眼睛,有些愧疚的说道:“但城中乡绅实在鼠目寸光,实在难为!”
“哦?怎么说?”
“营地和招募之事倒无碍。只不过粮草之事县尊实在无能为力,但周主簿倒是说了会想想办法,如今也送了三十石。至于其他,还是需要时间。而兵器之事,陈县尉也说库房储备也是不多,但县尊发了狠话,要其明天一定要给乘舟送上两百套。。。”
兵器甲胄乃是唯一大事,闻言,李乘舟心中了然。
至于徐怀盛的难处,他哪里不知道?毕竟能有粮就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成立民团,但徐怀盛确实没粮吗?李乘舟心中冷笑,不过徐怀盛总算是力所能及的将兵器之事解决了。
但知道归知道,李乘舟却是哭丧着脸小声道:“自若,五十石粮食……,五十石粮食能做甚?若是过几天民团人满了,五百人操练起来一天便要吃至少十石,如此还不算家眷,这不是闹着玩么?”
“让乘舟失望了,且县尊如今已经收到三边杨总督的军信,流贼近日来果然有西行的迹象,再加上前日那股在崇信城下烧杀的马匪,城中已经人心惶惶不安,形势已经大为不同。
所以恩师叫我来与你来说,如今不同以往,城中富户也已经松了口气,定能为乘舟要来更多粮食,李兄弟只管安心练兵招人。至于你与我言语的民团家眷种地免除赋税之事,你知道的,此事敏感,恩师身为朝廷命官,实在无法明令为之,但恩师也说如今崇信荒田无算,你我二人规划便是...”
“大人的难处,我省得的了。”李乘舟听闻此事,心中大喜,并高声感慨道:“崇信有县尊与自若,真是某等之幸也!且叫县尊放心,我等驿卒本就是边军备选,如今得县尊如此高看,在下也大言不惭一句,只需月余,民团不说精锐,但必然成军,而若流贼西行,定不负大人期望,丢了大人脸面。”
张自若点了点头,却晓得民团确实困难,难以说出多么激昂的言语,而李乘舟心中欢喜,却指着张自若身后三十余吊儿郎当人道:“这些人是。”
“周主簿对大人妥协了一些,但提出了条件,要让这些人进民团,说是以前就登记在的……”张自若言语越加苦涩。
“哦?原是这般?”李乘舟闻言心中了然,这是城里的老爷们斗法争权呢!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拱手认真道:“自若回去,好叫大人安心,便说乘舟晓得了。”
……
……
“李兄,如此甚好。”张自若本就一寻常村医之孙,本着读书天赋异禀,又成了自家堡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的学生,性子向来纯朴重情,此时觉着理亏,便言道:“若还有别的难处,定要与我说,如今恩师极其重视此事。”
“到有一事,便是马匹的事情……”
“此事没办法的……”
张自若摇了摇头,没有多少解释,李乘舟一乐,倒是理解,便也不再为难,只是微微拱首道。“那既然如此,李某暂时便无事,自若也赶紧回去,某也得为民团找人了,待往后我两共同管好民团,来日方长罢!”
“正是!”
少许待张自若离去,李乘舟稍稍思考一会,便看着围拢而来的,也就是周成奎那厮找来应付徐怀盛充数的泼皮无赖吩咐道:“去,将粮食搬进庙中。”
“呸?周老爷许诺我等事机兵队长,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叫我们做这些腌臜事?”
“额!!”
李乘舟闻言一乐,倒没有多少不快。
明眼人都晓得,这是冲着徐怀盛来的。但没想到的是,周虎田会找些这等人来恶心徐怀盛,这哪里是妥协,这分明是以退为进,然后实在不成便破罐子摔碎呀。
真真是极好的呀!!
李乘舟心中巴不得如此,但又被人当众折了脸面,有些难以下台,便一个耳光扫过去骂道:“县中今日送来的三十石粮食,便送来三十个爷。明日若送来兵器武备,你等怕不是便敢割了李某的脑袋?”
李乘舟力气如何大?那泼皮平日里少不得酒色,此时被一巴掌干翻在地,口吐白沫的,其人同伴将将反应过来,便又被赶来的李家堡机兵围住,合着一股股杀人的眼神,见风使舵惯了的无赖们立马换了一张脸皮笑道:“搬,听团将的,我们搬。。”
“好!!”
李乘舟闻言咧嘴对着赶来的机兵与先前收纳的流民笑道:
“既如此,且让这厮们先将粮食搬运下来,咱再去买两只肥羊,待晚上人齐了,再请大伙大吃一顿如何?”
“吃肉,吃肉!”
“老汉就晓得李团将是好人,不然也不该把窝让给他老人家…”
………
众人七嘴八舌,李乘舟斜眼看着做苦工的泼皮一乐,又想到了开心事道:“感谢诸位信任,但还有,刚刚张自若带来了县尊大人的口信,那就是,咱们民团的人往后便不用交赋税了。。”
“狗哥儿,这是真的吗?”
“那能是假的?张神医家的孙子说的,那还信不过?”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李家堡堡如今出了两个好后生呀!!”
李乘舟笑了笑,便一一吩咐下去,众人七手八脚的自然不用他帮忙,纷纷将粮食一袋袋放在周虎田派过来的泼皮肩上。
整个营地在流民们满怀希望的勤劳,还有其人泼皮无赖的苦力加持下,显得格外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