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章 故布疑阵(2 / 2)无衣佩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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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业听了不禁动容,拍桌而赞道:“好个‘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好气魄!好见识!柳公后继有人矣!”

品味一番,他热切的追问道:“可有全诗?快快说来!”

柳湘莲佯作讪讪,不好意思的说道:“一时偶得,倒让世伯见笑了。”

“太可惜了。”秦业叹息一声,品味良久方想起正事儿,忙问:“贤侄今日来是有何事?”

柳湘莲正色道:“不瞒世伯,自先父母仙逝,姹园闭园十余年未曾打理,亭台楼阁多朽坏。小侄年已十六,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想将宅院重修一番。世伯掌营缮司多年,营建一道炉火纯青,独步神都,还请再做一番设计,令旧园新生,更胜往昔。小侄不胜感激之至!”

秦业听了,沉吟不语。

帮人出图做宅院园林设计,是当年为养家糊口的无奈之举,入仕后便不曾再做了。是以近年来少有外人知他精于此道,倒是没想到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还知此事。

若是换作以前心高气傲的时候,秦业定是不屑为之。说不得会视此举为羞辱,不但直接拒绝赶出家门,还要与之绝交!

看不起谁呢!竟拿些许阿堵物羞辱于我!

可正如柳二郎所说,时易世变,他年纪已长,已不敢如此随性了。

女儿可卿已经及笄,正待字闺中,不管将来婆家是何等门户,总要准备一份可观的嫁妆。既是女儿的脸面,也是做父亲的脸面。

这还是小事。儿子秦钟如今渐大,单是延请名师授课的酬金,一年没个几十两打不住。更不要说以后读书路长,花费还不知多少。将来成家立业也须有些家底,不然谁家女儿愿意嫁来?

太上皇在位时吏治宽松,的确方便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偏偏当年他刚入仕只想作出政绩来,丝毫不敢损公肥己,不想到头来名利都成空。

自十几年前今上即位,整顿吏治肃清贪官格外严厉,虽仍不能禁绝,但处罚之重,令人咋舌。他并不敢伸手,免得做刀下亡魂,是以至今宦囊羞涩。

此刻秦业心中举棋不定:想要应下,觉得有失身份,太过丢面儿;想要推辞,可根本说不出推辞的话来——生怕对方听了信以为真,告罪而退。

见他不应不拒,迟疑不定,柳湘莲一拱手,诚挚说道:“世伯只当是看在先父的面子上,帮帮小侄,还请万勿推辞呀!”

听到对方连先父都抬出来了,自己也算有了面子,秦业终是笑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算是应下了。

为了转移话题,秦业状似关心的问道:“贤侄准备何时成婚?聘的是哪家女儿?”

柳湘莲听了心中一紧,来了!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唉~”只见柳二郎一声苦叹,愁容满面,无奈说道:“世伯当面,小侄不敢以虚言妄语搪塞。似小侄这般孤家寡人,谁家女儿肯许我?只能先准备着,慢慢寻找。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罢了。”

见他心伤颓唐,秦业还以为小家伙儿到处碰壁以致失望沮丧,忙安慰说道:“这话倒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有几分相似,只是格局太小。你年纪尚轻,何谈性命?再过一二年,稍有功名傍身,事情就好办了。”

“多谢世伯指点!”柳湘莲忙作感激状,取出当年建园时留下图纸,正是秦业所作,恭敬奉上,说道:“世伯胸中自有丘壑,不需小侄多费唇舌。只一句话:请世伯勿要替小侄吝惜钱财!”

说完,取出一根赤光闪闪十两重的金条奉上:“一点儿微薄心意,还望世伯笑纳。待到图成,另有重谢!”

十两金子这时至少值一百多两银子,若不算各项补贴,能顶秦业一年俸禄了!

秦业被柳家公子的出手阔绰惊了一下,很想收下。但终究读了多年圣贤书还是要面子的,故作不喜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尚未动笔何来如此重酬?贤侄快快收回!”

不料柳湘莲心意坚定,径自放下金条,留下带来的礼物,再次施礼后转身即走,昂首阔步出了门,策马扬长而去。

秦业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追得上?只能无奈的看着他消失在路尽头。

“这……”

轻轻摩挲着手中金条,秦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很不是滋味。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竟然混到要为这些俗物而心神不宁的地步?

沉思之际,他忽然发现上面似乎刻着一行蝇头小字。拿近了眯眼瞧去,可惜字体太小,他老眼昏花哪里能够看得清楚?

恰巧此时,女儿可卿前来请他用饭,秦业便让她将上面的字读出来。

一双柔荑似玉如雪,轻轻将金条接过,放在掌心凑近观看。

秦可卿杏眼微眯,丹唇轻启,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永隆十年】

【第零壹柒捌】

【柳】

秦业眼光闪烁,心里十分奇怪,柳家竟有这等规矩?岂不是会泄露家底?

又忽然一惊:这岂不是说,此金是前年所铸,至少铸造了一百七十八块?价值两万两银子?!若真是如此,恐怕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毕竟世面上流通更多的是银子而不是金子!柳家竟然有如此实力?

秦业很是疑惑,曾听说过柳棱留下的家业被理国公府夺走之事,当年很是闹过一阵子,差点儿出了人命。难道只是坊间谣言?

想了想,秦业忽又暗自好笑,自己不过帮对方画张图而已,何必在意这些!就算柳家钱再少,还会短了自己的酬金不成?就是这一块儿金子也尽够了!

秦业收起金子,又翻看其他礼物,其中尽是些笔墨纸砚之类,俱是上品,价值不匪,不禁欢喜。

见女儿正好奇看着他,心想大概是想问刚才的少年是谁吧?可惜他纵然人物出色,颇有资产,也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破落户,说不得哪天就被自家叔伯算计死了。

如今女儿出落的越发姿容绝世,若非公侯伯家的嫡子嫡孙,谁又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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