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笑着点头,夸道:“这汤实在极鲜香,特别耗功夫,得有十分好手艺才能做出来。”
她这话不是客套,听在苏婶子耳中,自然分辨得出,顿时喜笑颜开,忙道:“姑娘且莫着急夸,先尝尝别的。”
说着又继续布起菜来。
“这是我自发的绿豆芽,清炒了一盘子,掐头去尾,清清爽爽的,十分解腻。”
赵明枝依言吃了,豆芽发得水头胖足,去头去根须后,短短一截,炒得刚刚断生,配了一点子茱萸,带些微辣味,果然清脆清爽,因无头无须,口感更佳。
“还有这鸡,足两年大阉鸡,这鸡没了盼头,只会吃了跑,生来就是个好肉菜,我怕它那爪脚样貌丑陋把姑娘吓着,早剁了,不然此时拿出来看那扳爪,都快赶得上猪蹄爪子。”
“这鸡肉极有吃头,皮也脆,肉也全是足味,不像那些小嫩鸡仔……”
“那些羊肉、牛肉不多提,二当家的特地交代过,要给姑娘做些清淡开胃的,我特拿黄花菜拌了陈醋,里头兑着白醋,酸得也不刺,姑娘且多试一试,若有哪里不足,我就在下头厨房,使人来寻,立时就能改了,另做一桌子出来。”
这厨娘不晓得束了多久,难得挣解一般,恨不能把三头六臂都使出来,还要多做解说,唯恐自己心力出了,却不合人口味。
她一一介绍完,等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了,才依依不舍走了,等回到灶台下头,犹自引颈看向门外。
里头帮工笑着问道:“婶子看什么?忙了一整天,赶紧坐着休息才是?”
又道:“来了这许久,从未见得婶子今日这样辛苦,累不累的?”
苏婶子啐她一口,笑道:“你懂什么,我们做厨子的,若只做大锅饭也就算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混口囫囵饭吃,但凡有些手艺,有点子想法的,谁人不求着找累?只怕连累都没个机会!”
又道:“你看我平常做那些菜,虽也认真,二、三当家的甚时说过什么?从来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倒叫我提心吊胆的,唯恐什么时候这差事要黄,倒不如隔三岔五来个一回这样一桌,我也显摆手艺,最要紧那赵姑娘舌头是真灵,一点半点小心思都吃得出来的,不怕做了无人晓得。”
“她要是吃得惯了,日日惦记着我做的这一口,我还怕将来要被砸饭碗么?”
正堂里自然不知道后头厨房事。
三人一桌饭菜吃得饱足,等桌上盘盏撤走,又转到一旁圆桌,落座说了一回话。
卫承彦吃吃喝喝,灌了一肚子汤水,忙着自去寻雪隐了。
趁他不在,裴雍便道:“我手头事情已是了结得七七八八,早则明日,晚则后日,等送走了承彦便能出发——这就叫木香给你把行李收拾起来,最好走在前头,我带那一队人跟在后面,另找人搭着护送,只等半路仪仗,如何?”